她睡着的时候,少年便弯腰将她抱起来,抱到了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理好她的衣裳和头发,顺便将她紧捏成拳的小手掰开,不让她如此紧绷。

她练功的时候,他会默默在不远处为她护法,不让任何风吹草动打扰她。

后来她发觉了他的温柔,有一日又被他抱上床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他说:“我从前听江怀瑜说,你性情冷酷,眼高于顶,不爱与人打交道,也不爱笑,那些同门弟子们,多是怕你敬你畏你。”

少年垂目,笑道:“也许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对我不是这样呢?”

他把她轻轻放到床上,站在床前,想了想,反问她:“世人说魔修冷血暴戾,杀人如麻,也说你是妖女,绝非善类,你明明没有杀人,为何不对他们解释?”

她缩缩脖子,嘀咕道:“我真没杀呀,可是,除了你,谁也不信我的解释。”

她说完,撞上他清澈的眼睛。

她忽然意识到,大抵旁人也是这样误解他的。

仙藤无情,并非是冷血,只是缺乏那一道情根而已,旁人却因此觉得是他冷血,殊不知他是这样温柔的青烨。

他们都被人误解了。

她忽然噤声,沉默半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那正好……你知道我不坏,我也知道你不坏,咱们扯平了。”

只是扯平了而已。

她才不承认,在她眼里,他已经比全天下所有人都要好。

藏个魔修在自己的洞府,少不得会引起一些风吹草动。

青烨给她设置了整整三道结界,不让江怀瑜发觉半分魔气,他每隔几日,都必须去玄灵派掌门的主峰一趟

玄灵派许多重要的事务,譬如加固邪兽的封印,也需青烨的参与。

他有时候一走就是几天,回来时,便看见小姑娘安静地坐在她最喜欢的秋千上,安静的模样,与他离开时一样。

时间仿佛在她身上静止了。

少年安静地凝视着女孩纤瘦的背影。

人间有金屋藏娇的说法,他甚至觉得,她便是他藏的娇,囚在他为她造的金笼之中,乖乖等着他回来疼爱一番。

从未的旖旎邪念从心底缓慢滋生,如野草般疯长,像心魔在蚕食他白玉无瑕的心。

他往往意识到邪念的时候,会用一段时间的禅坐让自己清醒。

“你离飞升又近了一步。”

水底的灵龟会这样提醒他。

飞升,意味着他六根健全,情根也全然生了出来。

青烨也意识到了,但当彻底发觉时,为时已晚,有些情感已无法转圜,并且甘之如饴。

有一日她不小心走出了他为她造的结界,去了外面的世界。

青烨赶过去时,她正被一群弟子围在中间,她处于上风,但因为她始终没下杀手,那些弟子纠缠不休,趁机偷袭了她几次,青烨赶到的时候,她手臂上有剑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土里,她握剑的手微微打着抖。

那些弟子一看他来了,便大喜道:“衡暝君来了!妖女!有衡暝君在,看你还怎么逃?”

她往后退了一步,对上他不动声色的眼睛,她不自在地扭过头。

那些人以为她怕了,更得意地叫嚣,“你这魔头!还敢上玄灵派,如此不知死活,今日必叫你魂飞魄散!”

青烨蓦地出声:“你先回去。”

那些弟子诧异道:“回去?衡暝君无须我们帮忙么?”青烨不答。

他是对她说的。

女孩诧异地抬头,发觉他在看自己。

少年拿着一把剑,逆着光站着,容颜隐在一片黑暗中,面庞清冷若雪,藏着冰封千里的寒意,又耐心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