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从白天喝到晚上,就着一屋子的金银珠宝,喝得醉醺醺,傻乎乎时,萧洪宁说:“唉,隈可哥哥呀,我今日送礼,与以往不同。”

“怎么不同?”

“以往是咱们交情好,我得了什么东西,都想分你一份。”

“咱们嗝儿!自然是好的!”

“今日是我有求于哥哥呀!”

完颜隈可一股脑地翻身起来了,很兴奋:“什么事?你快说,就算是你想偷偷坐一坐我叔父的椅子”

萧洪宁说:“隈可哥哥,你疯啦!”

这位美须髯的女真人就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

萧洪宁说:“我只是想,在上京闷着也出不得头,要是能在东路军谋一个缺,得些军功,再回来时”

完颜隈可一拍大腿,“是哥哥疏忽了,嗝儿!这事今天就给你定下来!”

“我只是随口一提,到底还要从长”

“你却不知,我心中有谋算的!”完颜隈可道,“你是我的心腹小兄弟,我给你谋一个军中极紧要的位置,咱们给阇母和宗雅那几个,想办法踢出去!咱们就好好地立一个惊天的功劳!”

萧洪宁夜里就留宿在完颜隈可府上,到第二日洗漱后才回到自己家中。

叔父正等着他。

“事情可成了?”

“成了。”萧洪宁说,“只是稍有不慎,侄儿这条命也罢了,怕是要连累到叔父。”

叔父说:“洪宁,你以为我要你去赴死么?我不过是给咱们留一条生路!”

“那人很谨慎,一字落在纸上的也没有。”

李良嗣的信里这么写的。

李俨交过来时,情绪就有些低落,还不安,他稍稍用余光看了一眼长公主的袍角,就更不安。

长公主穿着灰布道袍,脚下是黑色布鞋,穷得荡气回肠,无以复加。

再想想走来这一路,园中不少太湖石的位置都空了,只剩下原本缠在上面的丝萝,被拽下来粗暴地丢在一边。

钱到哪去了?

钱送去了前线,还有许多送到了女真人手中。

长公主节衣缩食,都是为了能获得情报,可现在他们处心积虑地结交了一个契丹贵族,对方却连一句准话都没有!

赵鹿鸣看完信一抬头,忽然说:“你在家中对着十七娘,就这么愁眉苦脸的?她许你上桌吃饭吗?”

一群小女道就偷偷地捂嘴笑,笑得李俨有点窘,又苦笑。

“殿下,臣有愧,空耗朝廷的钱粮”

“艮岳,你用的是艮岳的钱,”她说,“是太上皇的私库。”

李俨说:“终究是没能做成大事,这钱若用在民生上,能施救多少百姓啊。”

她说:“你怎么知道没做成?”

“殿下?”李俨说,“臣不明白。”

“在蜀中我受了一剑,重伤不醒时,有人逃回京城,”她说,“你怎么不带着几个弟弟也逃了去?你身边有忠心的家仆,备马车是极容易的。”

李俨说:“殿下,臣那时尚年幼,不知忠义,心中只是想,官家既能杀了张觉,来日金人逼迫,难保不杀我父,天下虽大,却无我家容身之处,因此决意与殿下同生死。”

“这就对了。”她说,“你没有退路,所以天塌下来,你也须得咬牙扛住了,可萧家叔侄却非如此。”

他们是聪明人。

聪明人就会谨慎,谨慎了就想,不如给自己留几条后路。

金国这边的人,要奉承,用的还是宋国的钱;

宋国那边的人,也要奉承,用的可以是金人的情报。

他们可以两边都不得罪,哪边得势,就倒向哪边。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