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歹人,”妻子边哭边说,“那摊子人挤人的,哄了我们一吊钱不说,回来时我只觉头上发髻有些松,一摸才知道,连头上的铜簪子都教人拔了!”
什么人拔的,不知道!真该挨千刀!
完颜吴乞买很烦在拉屎的时候女真人跑过来找他说话,赵鹿鸣也差不多如此。
契丹人来了京城,水土不服的事多去了,原本她该听不到,可她好巡营,也喜欢问问士兵们有什么苦恼。
中秋节前后,一连十几个契丹士兵都冲她哭诉上街被偷钱。
“不能管管吗?”她问尽忠。
尽忠说:“殿下呀这事就算给权知开封府事叫来,也没用呀。”
京城乱着呢!她每次出去遇不到乱子,是因为哪怕她十二岁出门,那都是前后几个宫女,外围还有一队侍卫,旁人哪怕不知道她身份,也知道这是个大户出身,不管小偷还是人贩子,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也有契丹妇人被人贩子拐走的,不过人贩子估量错了那妇人的战斗力毕竟是异族,而且又是经历过数番生死才到京城的,那妇人抡着一条长凳虎虎生风,给几个人贩子打得鼻青脸肿,直到惊动了巡街的差役。
她说:“要是京城的日子苦,不如将她们另寻地方安置”
“殿下,这都是小事,比起在女真人手下讨活,”尽忠说,“她们每天乐还来不及呢!”
赵鹿鸣就又“哦”了一声。
京城内自然是寸土寸金的,城外原本地价也不低,只是叫战争摧毁了那些房屋园林,长公主不讲理,战后给土地也收回去了而已。
她们住在营中,收着丈夫的饷金,每日里纺线织布,在城外卖是一个价,进城卖又是一个价。
京城人有钱!契丹营中就有了一些很微妙的说法,比如说她们的织物不管质量如何,翻两番总能卖给汴京人
吃饱穿暖,没有人打骂,也没有人拉她们去服役,这就已经是天堂了,现在还能和汴京人做生意,真是天堂中的天堂!
契丹禁卫军就更忠心了,实在是找不到不忠心的理由。
金国送出来的信被摘抄后送到了枢密院。
李纲看见了,说,“完颜宗弼能想出怀柔宋人的计谋,也算是个高瞻远瞩的人,不知殿下有何计谋应对?”
张叔夜说:“殿下说,他再怀柔些,总要吃一个亏。”
这话就让士大夫听不懂了。
“为何?”
李良嗣坐在一座破落的道观里。
屋子是很破落的,头上的瓦片还没有修好,有稀稀落落的阳光从棚顶洒进屋子里。
李良嗣说,“还好我带了酒肉。”
小道士说:“我们不吃肉的。”
“胡扯!你不吃肉,要钱干嘛!”
几个小道士就犹豫了,过一会儿,偷偷地拿来了两块饼子,将李良嗣带来的酱肉夹进饼里,小声说:“我吃了这一顿,祖师见到,须罚我!”
“我替你们在祖师面前上了香,供了果子,且吃吧,”他说,“这一趟,多少钱?”
来金国开道观不是个容易事。
赵鹿鸣很喜欢给道士们洗脑,但她自己爱喊“蠢货!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又或者“血祭血神,颅献颅座!”,给道士们洗脑时也很少告诉他们“这辈子吃苦下辈子享福”。
她说:“该吃的苦自然要吃,可你们吃苦是为了大宋百姓不吃苦,你们的妻儿老小不吃苦,咱们总得对得起家人天下,再寻咱们自己的道。”
所以道士们出差有高薪拿,这一千个灵应军道士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在这里干三年,忍过去了就能回家。
生火不容易,几个小道士一边吃着油汪汪的冷饼子,一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