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公婆婆也说不出口,都站在外面跟鹌鹑似的,等她飞进去又飞出来了,老两口只好说:“是这孽畜自己心虚!可咱们不能因殿下的宽仁就娇纵轻狂了,该打还是要打的!”

“既然不曾打,”成国急得也带上哭音了,“驸马到底是怎么了?”

公婆还是说不出来。

“安国究竟如何行事的?!”她说,“我去问问她!”

老两口一下子就吓得脸白了,老翁转头去看那满院子跪肿了膝盖的倒霉蛋,示意他们都赶紧退下。

老太太就拉着成国的手,走到偏房里小声说:“殿下,安国殿下承监国之任,而今天下大事都在她身上,咱们万不能再以私事惊动安国殿下。”

“可她是我妹妹!”

老太太就忍不下去这个愚蠢的儿媳了,她声音变得严肃和悲切起来:

“殿下想遭赤族之祸么!”

成国长公主一瞬间呆住了。

她从小到大,很少听到有人说要杀她满门,大宋开国这么多年,她也没听说哪家被满门抄斩。

她轻声说:“我父我兄为官家时,我心中有烦闷事,也去宫中诉过苦。”

“太上皇与先帝皆仁主,”婆婆低声道,“安国殿下心如铁石,并无亲情,她能杀兄弟,为何不能杀姊妹?”

天色晚了,亭台灯火渐亮。

屋子里的人都叫他们散了,只剩下了驸马,还有坐在窗下的公主。

她就看着驸马躺在那,看着她所熟悉的世界分崩离析。

没人告诉她这些话呀!

从小到大,她生活的世界,学习的道理,一瞬间像是都崩裂开了,她待兄弟和妹妹们自然也有亲疏远近,可到底都是她的亲人,她只要亲切地对待他们她对每个人都很亲切,连下人都很亲切,他们也待她一样亲切。

这位身份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实在已经具备了整个大宋要求她应当具备的所有美德。

她是生活在这世上最尊贵的家族中,可她那些尊贵的亲人也依旧是她的亲人,听她关心,也任她依赖。

可忽然之间,什么就都变了。

她就坐在月下慢慢地哭,明哭到夜,夜哭到明。

哭到鸡叫五更,天色已明时,她忽然就站起来冲外间喊:

“替我备马车!”

婢女慌张地跑进来:“殿下要去哪啊?”

“我还要去艮岳!”成国长公主说,“我要同她讲道理!”

等公婆得知时,成国的车驾已经走了。

还是驸马通知的。

驸马小声说:“我只是听她哭泣害怕,心想不如假寐”

老两口就跌足:“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公公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说:“你我老朽何足道?不如备好白绫等使者上门,叫儿孙们逃走就是。”

婆婆听了这话,还有些不舍,他说:“咱们到底也是安国的母族在真定也立过功,还死了几个子侄,还有,还有二十五郎她不念旧情么?”

公公就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替殿下效死的忠良不计其数,死便死了,稀罕么!咱们曹家那几个草芥还入不得殿下的眼!死了也入不得!倒是快叫儿孙逃了,抄过家后,或许她还懒得发诏追杀他们几个,给曹家留一条后路呢!”

赵鹿鸣还不知道在不知道的地方又发生了这些她不能理解的对话。

她每天都有需要忙的事,而且确实有时候手段会冷酷一点。

比如说昨天见过折可求,给他画个饼,让他安心配合张叔夜,自然要是能加快斗死姚诚的进程就更好不斗也没关系,她存了心让这两个西军门阀斗起来,他俩是一定要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