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硬着头皮说:“究竟怎么了?唉,阿姊,你这样美的一双眼睛,哭红了怎么好呢?快坐下,佩兰佩兰佩兰快去端盆水来!”

小内侍就溜边跑出去,端了装着温水的铜盆送进去,里面几个小女道跟麻雀似的飞来飞去,又是给成国长公主绞帕子,又是请她擦一擦脸,擦完了脸上总得涂点面脂,还要端出来几样面脂。

至于脂粉就没有了,别说赵鹿鸣这里真没有,就算有,大家还在守孝呢!

佩兰轻手轻脚地给成国涂了一个素颜妆,这一套兵荒马乱总算完了。

尽忠没让小内侍们进去,让他们都躲在外面,蹲墙根下候着。

一个人小声说:“爹爹也太小心了些,成国长公主还能拿咱们发作不成?关咱们什么事?”

另一个说:“一屋子的妇人,独你一个男人站在那,没错也该骂你两句!”

“可我也不是个男人呀!”

赵鹿鸣看姐姐擦干了泪,洗净了脸,便开口说:“姐姐,驸马究竟怎么啦?”

姐姐又开始哭了。

“我原不该说的,可他实在是胡作非为!”

赵鹿鸣将头深深地低下了。

驸马曹晟,是曹佾的侄孙,按照辈分可能算她表舅,反正真定曹家全是她的亲戚,她数不过来。

比起性情外柔内刚的曹溶,这位驸马算是曹家驸马流水线上的标准产品,出身好,性情好,才学好,长得也好。没有什么做官的本事,但生下来就赢在起跑线上,十几岁就是从四品的左卫将军,尚主后受封驸马都尉。

成国是太上皇的嫡女,先帝的嫡亲妹子,生活费不会少,同理驸马家也是家大业大,公婆自有体己钱贴补小夫妻。日子过得很好,驸马也没有纳妾。

直到先帝驾崩。

妹妹听到这里就皱眉了:“他苛待你了?”

姐姐哭道:“他去听小唱!”

妹妹下意识地伸手想揪头发,佩兰很适时地走过来,递给她一盏茶。

“啊,啊,”妹妹发出了两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词,“然后呢?”

要说驸马真就羞辱伤害公主了,比如王诜那类型的,赵鹿鸣是不能忍的。

但曹晟吧,处在一种让她有点牙疼的状态。

驸马还没开始纳妾,但频频去听小唱。

京城有几个很出名的歌唱家,比如李师师,比如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等,驸马看中的人叫徐小怜,是徐婆惜的妹妹。

天天听,夜夜听,夜不归宿,不仅听,而且驸马工诗善画的,还给小怜妹妹写了诗,画了像,叫公主知道了,一把给那画撕了。

妹妹听到这里,又想揪头发,但她这次忍住了。

成国还在继续说。

她说,唉,妹妹,我不是那等善妒的人,若是驸马看中了良家子,也不是不能够但是那等贱户如何使得!我规劝他,他却听也不听,拂袖走了!

赵鹿鸣总算听到一句她能评判的了:“无礼!”

成国说:“是呀!他今日如此待我,我不知当如何自处了呜呜呜!”

赵鹿鸣说:“阿姊,可要请官家下诏书”

成国说:“不要!”

剩下的半句话就被噎回去了。

想想不死心。

“阿姊,可要我以律法治他?”

成国说:“不要!”

妹妹就无可奈何了。

成国又说:“其实他也有许多好处,为我写的小令,颇有文采,书法也妙!唉,你知道的,我在姊妹当中其实也还好,十四妹妹那驸马唉,妹妹,你从小得父皇恩宠,不知道挑个称心的驸马有多难呀!”

妹妹又不能揪头发,只好将两眼放空,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