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今日随我离城,进了我的营中,我这就申请北上回河北打仗,将他带出去!”
衙内懵了,嗫嚅着说不出话,一双泪眼只是看向父亲。
父亲也迟疑了,皱着眉沉吟不语。
这就更验证了岳飞的想法。
衙内杀了人,然后呢?
他都已经是衙内了,韩家要是铁了心保他,送他去逃亡,天大地大,难道无处可去?光是相州,韩家就有上百个田庄,还有京郊呢?除了这两个地方,以为韩家就没产业了?韩琦于陕西主政,而后历知扬州、定州、并州,韩忠彦在真定大名府做了一圈的官,难道就没有几处别院么?
若韩宝胄只是激愤下杀人,他爹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找到岳飞?
韩家想的,就是岳飞受长公主宠信。
只要能拉岳飞下水,岳飞自然要向长公主开口他们吃准了岳飞不能拒绝!
岳飞一把就抓住了衙内的手腕。
衙内吃了一惊,下意识想挣脱,可那手像铁一般,他挣脱不得,到嘴边的话又不敢骂出来,只好求救一般去看小岳将军。
小岳将军看也不看他,只向韩澡。
韩澡下意识向着门口走了一步,想拦住岳飞。
岳飞便喊:
“相公,事不宜迟呀!”
韩澡眼里有沉沉的黑云,黑云间像是有闪电在游走,他随时要张开双手,将那愤怒的惊雷爆发出来。
可他最后将黑云藏起来了。
他说:“鹏举,你一定要保住我儿的性命。”
岳飞说:“相公,我豁出命了!”
暴雨还在下。
有惊雷忽然冲进了艮岳,在山石上炸开一道刺目的白光。
夏日里,难得有这样的大雨,有这样的凉风,长公主发完脾气了,就倚在卧榻上,像是在睡觉,只是眉头时不时皱着。
要找到幕后的人很难。
现在别说是诏狱的那些狱卒和厨子,连同御史们也一起都被带走了。
现在御史台里的是尽忠和老童手下的宦官们,还有一队灵应宫的道士,满城抓人的是皇城司。
那个厨子送了饭之后就跑了,可是跑不得多远,在桥上就一头栽下去,皇城司去捞,捞上来发现已经进气少,出气多,活不得了。
但伙房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还有其余帮厨佣工,一起审,总能审出东西,有人就吞吞吐吐地交代了些可疑的事,比如说前几日见到厨子偷偷出去,又比如说他言语间说,有人替他不成器的兄弟还了赌债,他那时想来还没接到这么不要命的任务,因此话就说多了。
几个时辰里就搜集到不少的进展,抓了不少的人。
大家都很努力。
只有长公主听过汇报后依旧不言语。
她稍微睡了一会儿,梦里像是德音族姬就来到她身边,低声问她。
难道要留耿南仲的命吗?
不留,她答道。
那人替她动了手,岂不是很好的一件事?
她听了这话,就很失望,失望于旧日里的伙伴已经看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她确实是对耿南仲起了杀心,可这人也只能她杀!
大宋自有旧例在,先给他削了官,然后找个理由送他出京,在路上找人杀了他,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谁也说不出什么,战乱频仍,盗匪猖獗,耿南仲倒霉罢了。
可现在她用的最顺手的罪臣,黑手套,稍微有个破绽,就让人在诏狱那可是诏狱里啊,弄死了!
死前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他在家里这些时日,还有什么阴谋,全都无从查证了!
这人的性命一文不值,可不能是一个她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