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族姬就不说话了,平静地望着她,平静得好像一块太湖石。

叶片又动了动,不是风动,也不是叶动。

摄政的长公主渐渐平静下来。

“我被权力异化了。”她轻声说。

【你意识到这一点,是好事,】小堂妹柔声说道,【接受它,清醒地对待它,还有你每一个敌人。】

“我知道该如何处置他们。”

过了一会儿,她含糊地回应了一句。

她已经派张叔夜去了。

张叔夜领了差使,往楚州去,还是要坐船。

小老头儿刚开始很气,气吴敏卖他,气吴敏怎么就不卖李纲呢?李纲刚回京,车马劳顿病倒了,吴敏屁颠颠地去探望,还带了上好的两只鸡,说是用草药喂大的,可贵了,让李纲家眷熬了给老头儿炖汤喝。

他张叔夜也是老头儿啊!六十多岁还要出门去抓人,他是犯了什么天条!

张叔夜很糟心,船靠在邳县时,没人过来迎接他,船家下船去买了些新鲜的食材回来,给老头儿做饭吃。

做饭时厨娘还要多一句嘴,说老枢密啥都好,很和气的一个人,就是不吃羊肉了,他怎么又不吃羊肉了!今日城中猪肉正好卖没了,凑合吃点羊肉汤成不成?别那么挑剔吧?

张叔夜举着筷子对着那碗羊肉正发呆时,有亲卫又跑进了船舱。

“枢帅!”

老头儿立刻给筷子放下。

“将羊肉撤下去!”

等撤完了,他才准许那个亲卫开口:“何事?”

“南边闹起来了!有贼寇劫掠了宿迁城呢!”

张叔夜脸一黑。

“涟水军做什么吃的!”

“涟水军已撤回了涟水!”

张叔夜就皱眉,“谁准的?”

“还不知晓,坊间都传是转运使齐枢的意思!”

老头儿就不惊讶了,摸摸胡须,点一点头。

“给羊肉端回来吧,”他说,“我还没吃呢。”

王顺带了一部分人走,走得很狼狈,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武器铠甲,也没有多少粮食。他们身上带了点金银,除此外只有在宿迁分到的绸缎衣服,这些衣服是可以当做现钱去用的。他们一路往西走,有乡绅见他们当中有青壮汉子,恐他们饿极了生事,又怕叫官军来狗急跳墙,便用快发霉的陈粮换了他们身上的钱和绸衣。王顺得了这笔粮食时,队伍里还有人天真地问一句:“我们楚州粮已经尽数缴给长公主了,连种粮也不能免,你们怎么有这么多陈粮?”

人家就一乐。

“我家主人有功名在身,不交粮的。”

有人变颜变色地骂一句,王顺却不惊讶,他只拽那人过来,对乡绅道一声谢,很快就领着队伍走了。

他们走得很快,等到张叔夜进了宿迁地界时,这支反军已经走出很远了。

在宿迁闹起来的是另一支反军,他们原不是王顺乡亲,而是看他们举事之后,跟着一同闹起来的,其中有些是楚州被裁撤的厢军。

长公主不想要养活那么多军队,总有草芥会被大人物的一个决定改变了命运。

他们跟失了种粮的农民凑在一起,还有些附近匪寇一同打进了宿迁城。

刚开始时,他们不敢做得很过分,毕竟齐枢派了使者过来同他们细细地聊,聊他们的心酸苦楚,还有他们对长公主的愤懑委屈。

那使者转述了齐枢的话:难道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好儿郎么?只是行差踏错了一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呀!

他们听了这话,沉着脸不吭声时,齐枢的声音又透过使者传出来了:

若是事情闹大了,我是第一个要被处置的,可你们引来了官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