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东西太多了,这还是她刚派出去第一批祭酒,这群道士还刚出门。

这要是等他们往全国各地走一走,就这个水平的书信送回来,她还要一封封看,一封封回复,那她就不用再管相公们送上来的奏折了。

给他们培训是来不及了,况且她能培训他们文书格式,难道也能培训他们察言观色分辨流言的人情世故吗?

要是他们觉得说多了不太好,下回少说点儿,她还不如让他们继续多多益善。

所以就得搞一个她自己的情报机构。

梁夫人说:“妾能成吗?殿下有许多能人”

公主说:“我要找书吏,一百个老吏我也能找到,可我不能为了猜这群道士的心思再去猜一群老吏的心思。”

不用说老吏,从中书省往下,每个文官见到她都一脸的驯服。

短暂的驯服。

她问他们奏报有没有问题,他们就试探性地问:“殿下以为有什么不妥呢?”

她在道袍下握紧了拳头。

这些人驯服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驯服的心,而她也还称不上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可她更怕文官们的驯服不是为了给她找麻烦,赶她离开帘后。

她偶尔有一个怀疑,就是有一部分文官对催着大宋各地送粮食是没有私心,也没有情绪的。

就是单纯地催要,就是单纯拿百姓当成定期会吐出粮食和钱帛的东西,比道观里的三清像还灵应,连香火也不需要,只要拿棍子打一下,心想事成。

否则怎么解释这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

楚州的洪泽,暂时还没有神霄宫的祭酒路过这里,原有个一路南下的祭酒,据说是从河北一路跟来的,在长公主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她的船走在水上,没有大张旗鼓展露自己的身份,只跟着一支商队走,到了宿迁时,船就不动了。

一座宿迁城,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堵在这里的人。

祭酒刚要下船,有人就说:“千万别下船!有盗匪!”

就叫这道士吓了一跳,正准备悄悄往外看时,早就叫船老大赶着,将所有的客人都送到底仓去藏着。

臭烘烘的底仓,有人淌眼抹泪,有人拿出酒肉同大家分一分,酒是不曾细筛过的劣酒,肉也只是随身带着的咸肉。

“好歹吃一口,”那人说,“死也不能空着肚子不是!”

分到这个女道时,她说:“我信三清,不能吃荤的。”

“你信三清,三清便保佑你么!”

那女道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

“我若是不信,不是更不保我么?况且我确实是见过灵应的。”

外面传来了一阵跑步声,马蹄声,船上的人就都不敢说话,静悄悄地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声音像是远去了,那个分酒肉的客人问:“什么灵应?”

女道士就不说自己了,只说:“你们岂不知安国长公主便是得了三清的庇佑,才击退金军么?”

似乎很有力,大家半信半疑,有人就凑近了小声问她“可有符么?能保平安么?若是能保平安,能不能赐我一张啊?”

可隔着底仓,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冷哼。

“若是三清庇护她,那就该连三清的庙宇也一起砸了才是!”

那个祭酒一下子站起来了。

“什么人?!”她冷声问。

但声音似乎消失了,只有河水打着船壁,激起水花,一声接着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船老大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了:

“贼人走了!”

码头上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显得有些冷清。

大宋船运颇发达,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