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营都有?”

“有先有后,你们那自然要快些,”李素皱眉,“这都怪刘十七胡作非为的名声!”

宫中没有秘密,那个一直贴身保卫太上皇的“金熊童儿”到底姓甚名谁什么来头,整个汴京城都悄悄打听过了,知道他连这样的事都能干出来,那自然是长公主最心腹不过的人,营中有头一份儿的赏赐再正常不过了。

鸡犬升天呀!

不仅是他,京城里有禁军因为作乱被砍头,也有禁军因为忠诚而受赏,比如说花蝴蝶王继业是已经战死了,可长公主记得他。

回到汴京城,她就问他可有家眷。

尽忠说:“他那惫懒性子,娶妻自然是不曾娶的,可家中还有老母和一个弟弟,弟弟娶了亲,只是身子弱,不曾入禁军。”

长公主说:“你知道的这么多?可去看过他们?”

“他也是跟奴婢一同出的京,护着殿下入蜀,奴婢怎么会忘了他呢?”尽忠声音就低了些,“奴婢特地去看过,他老母身体倒是还好,只是腿脚有些不利索。”

“从艮岳旁那些收缴的宅邸里,挑一座好的修一修,我要赐给老夫人,”她说,“我要亲自去验看。”

不仅去验看了新房,赏赐也不是叫人带着诏令去老太太家,再叫她入艮岳谢恩,而是长公主亲自去了一趟,见过老太太,见过花蝴蝶的弟弟弟媳,还见过花蝴蝶的小侄子。

她握着老太太的手说:“令郎是为我而死,我一辈子都绝不会忘记他,也不会忘记你家。”

她忘不了的人已经不在了,因此只能将加倍的封赏和荣耀用在他的亲人身上来弥补。

这些也都需要钱。

而到目前为止,朝廷还没有开始正式给战争里的每一个高级军官论功行赏。

好在江淮总是有钱的。

楚州某个县城里,有个小吏正在为了朝廷这个认知在发愁。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饭了,妻子也很愁,特地给他买了一块豆腐,准备用咸菜炖给他吃。

他说:“吃这个就能将税收上来吗?”

“你不吃就能收上来吗?”妻子说,“朝廷疯了不成,这什么时节?收的什么税?”

小吏说:“补交去年秋天的粮税呢。”

“去年秋天你们的船不是”

“你说这话,长公主听你的么!”

去年秋天是征粮了,而且粮食也运出去了。

那时候先帝和太上皇打架打得厉害,朝廷觉得,哎呦,丢人,这事很严重,咱们该劝一劝。

但严重也主要是严重在丢人,所谓“动摇国本”这件事上,至于他们赌气打架,将漕运糟蹋得一塌糊涂,这事固然有大臣在关心,可关心有什么用呢?

那些粮船送出去了,先送的有些被童贯的捷胜军给拦下了,后送的有些就该退回来了,还有些送得更晚的,完颜粘罕的铁蹄四处劫掠时就带走了。

其中一定有些是保留下来了。

但在账面上,大家的粮税都没回来。

哪去了?不知道,长公主在河北时能逼着女真人的粮官火龙烧仓,难道我大宋的粮仓就不需要平一平么?

世道这样乱,到处都是贼,到处都是寇,到处都有童贯的捷胜军和完颜粘罕的女真铁骑。

粮食自然就丢在战火里了,这都是不上称二两重,非常合理的事,反正皇帝都撒丫子跑了,那等他回来,大家报一报损,也就这样了。

还有些好官,比如这个楚州小吏所在的县城,他们有个好父母官,见到有北方的流民逃过来,又见到皇帝下诏说今年的粮食不用交了,直接就地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他就真放粮了。

可现在长公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