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了。
他面不改色,看不到刑场上那些已经斩首的,将要斩首的,以及特意被人运来铺在这朝市上吸血的细沙。
这些东西女真人都看得厌烦了,他们都是从血海里奋勇拼杀出来的,看几个泪流满面抖如筛糠的懦夫被处死,太乏味了。
他只是问那个官员:“他们因何被杀?”
官员说:“他们行大逆之事。”
“什么样的大逆之事?”
“他们围攻太上皇的居所,还纵火焚烧。”
使者想了一会儿,又问:“灵鹿公主不曾受惊吧?”
“她也在太上皇的居所中。”
使者就不言语了。
高台上,赵鹿鸣皱眉看了一会儿那个使者的护卫队。
“他们还真来和谈了。”
“完颜宗望临死前便想同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呢!”
“没错,”她说,“可他死了。”
身后还有人在说话。
她们说,这次不独咱们受损失,他们也有损失啊!他们死了不少女真人!气焰可不就打下来了!这次和谈,是真的!
一定是真的!
蜀国长公主一言不发,过一会儿轻轻扫了她们一眼,几个小女道就闭嘴了。
“收拾收拾咱们的俘虏,”她轻声说,“若是女真人要看,也教他看几个整齐些的。”
“是呀”有人小声说,“十五郎还没有回来。”
高台下的人也在这样议论。
而且比高台上的人更多些。
他们都看到了女真使者的恭敬,有些人心中那些恐惧和忧愤立刻就被异样的兴奋填满了。
比如某家卖炖羊肉的,老板已经战战兢兢好几天了,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就问:“是不是不打仗了?”
不打仗了,是不是就没有人会作死了?
有人就逗他,“难道不打仗了,张枢密就不吃羊肉了么?”
老板说:“你这猴崽子!快闭嘴!”
人家看他急了就劝他:“放心吧,听说张衙内躺在营里,三四天下不得床!”
“怎么?”
“张枢密回去,又给他打了一顿!”
大家就围在一起嘿嘿嘿地笑几声,风一吹,城中的血腥气像是散了许多。
做生意的想法也很有理:他们是商人,没有当禁军或是进殿前司的兄弟,谋逆这样的事找不到他们头上。
可金人要是攻进城,汴京就毁了,他们的人生也毁了。
他们又细细地咀嚼了一遍女真使者在高台下的态度,然后感慨道:
“还得是公主!”
还有些人依旧很怨愤,那多半是死刑犯的家属,他们看着这一幕就说:“哼,别说是女真人,我看就算阎罗也怕她呢!”
可不就是怕她!立刻有人再接再厉,提起几件发生在她身上的大事,自然在太行山里的大败也要拿出来说一说,金人搜山都搜不出她,杀不死她,可不是阎罗也怕她!
“要是有人治一治她就好了!否则将来还不得杀”
“你不要命了!皇城司就在那看着呢!”
那怨愤的面孔就变了,又是哀嚎一声:“我的儿呀!”
还有一部分人也在刑场。
他们穿得很整齐,衣衫旧而干净,外面要罩上麻衣,以示为皇帝守孝,他们原本也是一张张怨愤的脸,因此周围皇城司的人特别多。
毕竟小百姓除了哭嚎几句之外没别的能耐,这些太学生要是一怒之下煽动民众可怎么办呢?
吴敏说:“若真有人以言惑众,你们不要叫他慢慢将话说完,赶紧绑了给我带过来。”
皇城司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