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别照脸打啊!”

那个契丹军官按住了左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得正高兴,斜刺里冲出了一个妇人,又不敢动手,只顾着跪在地上哭:“太尉!太尉!你饶了我的孩儿啊!他还是个孩子!”

香象奴破口大骂:“你家孩儿不在家撒尿和泥,倒跑到这里来放火!你知道这是太上皇和长公主的御所吗?!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要赔多少银钱吗?!”

他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穿过火光,瞪向了那些围上来的汴京市民:

“他们必是贼人亲眷,一个都不要放过!待得宫中的人来点验园林损耗,专抄他们的家来补!”

市民们懵了。

再去看看禁军们,一个个鼻青脸肿,东倒西歪,有的头发都被烧糊了,满脸焦黑。

可确实也没见血。

怎么会见血呢?

耶律余睹的契丹军是刀口舔血留下的老兵,先是被完颜宗望操练过,而后和完颜粘罕死磕了数月,从他们当中精挑细选来保卫艮岳的侍卫,每一个都堪称人形小高达,要只说打仗,那是比身兼多职的灵应军还要强上几分的。

可禁军呢?

这些禁军比西军的战斗力还要差上一档,尤其他们现在连个靠谱的指挥都没有。

靠谱的指挥还在城外呢!

要是长公主是个不知兵的,说不定还会被吓到,做出些什么过激的决定。

可她知兵。

这就变成了一场小儿闹剧。

香象奴一声暴喝,那些围上来的市民就往后退了一步。

“我儿什么也不知道!”

“我爹爹是个老实人哪!太尉!”

“谁是太尉!”

“那,那经略将军!将军你轻点打!我,我孩儿才二十岁!他必定是被坏人给蒙骗了!他懂得什么呀!呜呜呜呜呜!”

“我,我不认得他!”

“娘!娘你不认得我了!娘!”

有人就倒在地上哭,哭着哭着契丹人还要再诛心一句:“呦!呦!你妈不要你喽!”

门外是小儿闹剧,但门内不是。

蜀国长公主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盯着面前几个满脸黑灰的小军官。

士兵们不知情,跟着闹一闹,可以被轻拿轻放,他们明知后果却来攻打艮岳,这是大逆之罪。

“谁给你们下的令?”

“张枢密!”小军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脸上和泥,“他有太上皇血书,他说的!”

“血书?”

“他叫人传话说,太上皇写了血书给郓王,要郓王救他出艮岳”

长公主两只眼睛放空了一会儿。

她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可是,可是,信是写给郓王的,大家高来高去,没有把柄啊!她爹爹聪明自私又怯懦的性格她知道,郓王也知道,郓王又是个急着上位的,那信根本不用挑明了自己被困,只要伤春悲秋几句,郓王就会开始自我攻略了,怎么可能信里写着要郓王救太上皇出水火?

况且最后一封太上皇的信送出去时,他们还没进城,没住进艮岳啊!

更何况那也不是血书,那信纸都富贵死了!熏的香洒的金粉富贵了别人一脸!

最后,这事儿咋能是张叔夜谋划的呢?

赵鹿鸣对着这几个小军官沉思。

“你们还有话没说尽,”她说,“仔细想想,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人都不许落下!”

张叔夜有点心神不宁,他不确定是羊肉吃剩了再热有些吃坏了肚子,还是一起吃羊肉的客人让他坏了肚子。

反正他的胸口很闷,总有些想吐,他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胸口,再出营去看一圈儿。

“一个也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