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睁开眼。

“尽忠,你怎么了?”

尽忠今天有些魂不守舍。

一听到殿下召唤,他赶紧说:“奴婢好着呢,殿下,别听王祭酒编排。”

她说:“不对,你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

这白净的小宦官只好说:“奴婢有些私事,不打紧。”

“什么私事?你说说。”

尽忠的身体就来回扭了几下,要是在河北那会儿,身形清瘦,扭起来也还罢了,自从金人退兵,他又迅速地圆润起来,现在扭一扭,长公主看了就发笑。

“奴婢的体己有些在界身巷,这几日回了京,奴婢就想着趁房产贱了些,先置办两处可心的宅子,照顾一家老小,”他说,“可界身巷取不出现钱了!”

界身巷取不出现钱了!

理由也很简单,皇帝山崩,大家要一起守孝,孝还没守完,郓王又出事了。

人人都往界身巷里存钱,因此查案的也要去界身巷,倒不一定是刑部或者大理寺,他们现在躲都躲不及查案查得蹦高的是皇城司和枢密院,前者不用说了,后者就更不用说了。

界身巷就直接上门板了,得捱过这几天,将往来的票据和明细查清楚了,逆贼近期有没有收受过金银?从谁那汇入的,又往谁那流走了?抓住一个,那就是空出了一个位置,抓住一群,那就是一群人的上升空间,查他们的!

尽忠就被殃及池鱼了。

长公主听完就问:“这钱能丢吗?”

“那倒不能,”他说,“只是过了这几日,奴婢恐怕看中的宅邸又不是那个价了”

“你要买谁的房子?”她笑道,“王黼的旧宅吗?”

“奴婢没有那个胆子呀!再说就算奴婢买了,那堂前也生不出芝草,只能生出几个萝卜缨子罢了,岂不糟蹋了那房子!”

“有人铆足了劲要逃出城的,因此才有那么些人盯着界身巷,这样乱的当口,你去裹什么乱呢?等个几日不就完了?他们要跑,你也要跑吗?”

尽忠就赶紧将房价抄底那点破事抛到脑后了,说道:“奴婢都听殿下的!”

大家就乐,毕竟尽忠占便宜没占到是一件很可乐的小事,谁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连赵鹿鸣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在京城的贵人们眼中,蜀国长公主大杀特杀,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界身巷里有几个钱,值什么呢?

张叔夜和郭京还在对坐。

很难受。

比起同一个神棍对坐更难受的,就是张叔夜不知道这神棍身后到底是谁。

轻不得重不得,不知对方的目的,不知对方的底牌,赶是不敢直接赶的,杀更不敢随便杀,固然打一顿骂几句赶出去,以张叔夜的资历和身份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可话说回来,没必要呀!

他惹到谁了他!

郭京咳嗽了一声。

“张公屯兵于此,难道心中真没有谋算么?”

“我不过是一个老卒,”张叔夜说,“仙师太高看我了。”

郭京就冷笑了一声,“张公此言推脱,难道欲效任安么?”

这人居然还知道任安!

张叔夜自然是听出来郭京问他是不是有两心,欲坐观成败,谁胜出跟谁但是,也没错啊,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可他又不能真认下来,只好说:“仙师怎么看?”

“张公既呼我为仙师,”郭京静静地微笑了一下,“怎么不知当今道门,我等皆唯长公主马首是瞻呢?”

张叔夜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长公主的人,可长公主怎么这么神神叨叨的?算了,长公主本来就是神神叨叨起家的,哪个好人用道士成军啊?

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