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谁上位,只要位置稳了,他们就可以讨封赏了,到时候带着一份功劳和赏金各回各家,国安民泰,岂不美哉?

张叔夜最后说:

“桥西贾家有好瓠羹,配馒头正好,下次记得买一罐回来,比曹婆婆家那清汤强多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

车队到了汴京城外三十里的地方。

一切都是白纷纷的,皇帝的丧仪都是新鲜赶制出的,路上要是旧了,破了,磨损了,立刻就要工匠再做新的来。

走在京城外的官道上,像一条白色的长河,叫人见了就咋舌。

可流程还没真正开始呢!

第一步要发哀,要宣读皇帝的遗诏,还必须是由宰相来宣读。

当然这个宰相挺好找的。

皇帝的宰相里,李纲那么对内对外都硬气的人少,剩下能保持对外硬气也就不错了。

他们原本对长公主很有些臧否,可仪仗队到了京城外时,大臣们又将嘴闭上了。

烟尘滚滚,纸钱纷纷,明明太阳照着,可阳光落在地上,像是隔了一层浓重的雾,让大臣们看不见雾后的情景,只能听到鼓吹奏乐。

忽然那雾崩裂开了!

皇帝的灵柩不能走在最前面,最前面自然是旗帜,而后是负责开路的官员

可蜀国长公主就走在了这个位置,而大臣们甚至没有看出是她。

他们只觉得那是个极漂亮的年轻人,着一身银白铠甲,骑在一匹神骏的战马上,阳光落在那人眉眼上,就显得极为倨傲。

一个武将在相公们面前,有什么可倨傲的呢?

这几位宰相下意识挺起了胸膛。

可下一刻他们吃惊地发现,那是个少女。

她的旗帜也从雾里走出来了。

神霄宫侍宸、蜀国长公主、河东路制置使、河北路制置使,一面面旗帜都从白纷纷的雾里出来了。

她身后有父亲的车驾,有兄长的马车,只要她跟在他们身边,她就能享受到群臣对他们恭敬之余,连带着对她的恭敬。

可她自己跃马而出,如同一个年轻的帝王般,骑在马上,身着铠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她的目光里带着倨傲与审视!

在她没有到来之前,京城里有许多关于她的流言。

自然有好的一面,她立下的功劳谁也抹不去。

可更多的是不好的一面,大臣们治不了金人,难道也治不了一位公主吗?

她理应恭顺,理应在战争结束的第一时间将权力交还给太上皇,重新做一个孝顺女儿,而不是继续将西军握在手里

她是不是还同外男来往甚密?军中年轻武将见她,竟然也从不遮掩,唉,唉。

驸马虽然死了,可她也该贞静守节,虽说她已经足够谨慎,可大家还是觉得她可以更谨慎些,总之,对一位贵女在道德和言行上的要求是没有止境的。

他们尽可以在她没到来之前,尽情地说一说,并且想象她被这些流言压得面色发白,愁眉不展,最后诚惶诚恐请罪的模样。

但此刻她就在那里。

她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诚惶诚恐,她的眼睛冷得像冰,亮得也像冬日里的阳光照在冰面那冷冽的光。

她的身后还有穿着铠甲的年轻武将,每一个穿的都不是典仪甲,每一个都腰配长剑,杀气腾腾。

蜀国长公主赵鹿鸣就这样来到了相公们的面前。

天空中忽然飘过一朵乌云,紧接着起了风,迷了不知谁的眼睛。

不知道是哪个相公被风迷了眼,躬身向着马上的公主行了一个礼。

盛大的入城仪式现在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