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他们是清白人家的秀才,在自己的村庄、县城里,还能够得上一句殷实富贵,甚至祖上可能也有过一两个小官,还考取过更高的功名!

可在长公主面前,什么都不是他们要是真有可以倚仗的出身,怎么能洗得干干净净地来这里以色侍人呢?

他们想不到那个少年的下场,也许他不会死,可他惹怒了殿下,这辈子就完了呀!

要是殿下想要杀鸡儆猴,她甚至还能找到一个理由,比如国丧时期大不敬真的处死这个少年!

一想到这些可怖的下场,所有人都吓得手脚发凉,冷气沿着脊椎上游走过去,最后盘桓在脑子里,嗡嗡的。

他们都等待着这个少女的一句话。

而那个少年在等待这个少女对他命运的判决。

她说:“她是什么出身?”

少年像是愣了一会儿,旁边有人急得看不过去,轻轻地咳嗽一声。

少年连忙说:“她是做针线的。”

“与你的出身不相配,”长公主说,“因此你的父母宁愿送你来这里,也不愿意你娶她。”

少年就磕了一个头。

“你留下。”

所有人都懵了,可谁也不敢抬头,不敢看长公主此时的表情,因此只有那个年纪很小的少年看到了她上翘的嘴角。

她说:“你去我的主簿李素那里,教他安排你做事,要是你能有一番事业,你倾慕的那位娘子自然也就有了一个新出身。”

美少年鱼贯而出时,李世辅走了进来。

他也没有忽略掉每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孔上复杂的神情。

那些做作的柔弱妩媚被风一吹,都不见了。

殿下没有留下他们,只留下那个少年,也不是贴身侍奉,而是留在殿下的亲军中做事。

“殿下此举,可媲美越公杨素,”他笑道,“此后‘破镜重圆’不足异也。”

殿下说:“我是个潜心修道的,可我也愿见一见有情人的模样。”

李世辅就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正之后会有人写些文章来称颂公主的:打完这场仗,她几乎已经不需要某些私德了,可她还是会自然地做出这种选择,帮助那个有心上人的少年一把,再劝勉其余书生几句,要他们继续攻读诗书,来日若能东华门外唱名,自然有再见的机会。

殿下是何其光明的人啊。

李世辅将手里的册子交到长公主案前。

“这几日清点收缴马匹,共计五千余,其中能充战马者三千余匹,”李世辅说,“与灵应军原有战马合在一处,殿下又有战马万匹。”

“咱们又有一年的光景可以操练新兵,”她说,“这才是要紧的。”

“只是京畿路多田地,监官奏报,不知这批战马当安置何处?”

关中有好马场,这是不必说的。

但殿下稍想了一会儿立刻就说:“天驷监不是空着?”

李世辅就笑了:“还有一千多匹河东马,都盖着天驷监的印。”

殿下也想起来自己当初干的狭促事,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问:“最近不见你,是战马的事太繁重了吗?”

“小吴将军夜袭完颜粘罕军时,曾抓了俘虏,他们说,种十五重伤被俘,完颜粘罕敬重他是老种相公之后,因此以礼相待。”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轻轻点了一下头。

“臣前番夜战遭遇完颜宗弼时,是种十五血战将臣救出的,”李世辅说,“臣须得想方设法救他出水火。”

“原来如此,”她说,“你学了几句女真语吗?”

“臣闲暇时便同女真俘虏在一处,问一问他们上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