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粮食。一部分民夫机灵,早将油布盖上了, 当赏;另一部分就没那么机灵, 见下雨了,自顾自就去找躲雨的去处。还是让前面的扯着嗓子喊了半天, 后面才醒悟过来将油布盖上,有些粮食就已经被雨浇了。

第一回遇到这事, 罚是不好罚的, 但帝姬传令下去, 再有一次, 这些民夫的铁钱是别要了,粮食折价就卖给他们了你说你不想买被雨淋了的粮食吗?那你就说笑了, 你是想同帝姬讲道理吗?

“帝姬是否太过严苛?”指挥使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样的质疑,这个坐在竹椅上的小姑娘就笑了。

“若是他们自家的粮食, ”她说,“他们需要别人提醒再给粮袋盖油布吗?”

她的半边身子也被淋湿了,发丝滴滴答答地垂下晶莹的水珠。

雨下得不久,也就不到一个时辰,但下雨时大家就不能赶路,只能在山林里躲雨。雨后也不可能立刻开拔,因为山林里的人干什么的都有,解手的,喝水的,采蘑菇的,摘果子的,兴致勃勃跑去追野雉的,或者就是铁了心想溜走的。等把人找得差不多,该骂的骂,该罚的罚,该抽鞭子的抽鞭子后,天色虽还早,山林里已经暗下来了。

寻个背山临水的地方,帝姬吩咐说,安排岗哨,兵士分三班去砍伐竹子,四面布置鹿角,再将竹子两端削尖,扎起围栏。

她想想又念了一句,无量长生帝君。

五百人就跟着笨手笨脚地开始第一次扎营,但不是五百个道童,而是三百道童,加两百民夫。

剩下的两百个道童其中一些是负责岗哨的,还有几十个是躺平的。

帝姬的帐篷被搭了起来。

并不算宽敞,但非常精巧的一顶帐篷,从汴京一路带到兴元府,也算是一桩父爱的体现,帐篷是双层的,里层坚韧保暖,似乎是什么动物的皮,外层轻薄透气,蚊虫飞不进来,像是某种纱。

帐外凄风苦雨,帐里温暖如春。

高大果在帐外的声音传来时,佩兰正蹲在一只小小的炉子前,盯着炉里的火。

两侧的内侍掀开帘帐,刚扎完鹿角归来的高大果往里看了一眼,就有点诧异:“帝姬不在?”

“她去营中了。”佩兰说。

高大果就低头看看自己的两只泥脚,又看看放在帐外的竹椅。

躺平的人有点多,换言之就是出现了非战斗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