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契丹人则发出了比他们更加响亮的欢呼!
“殿下在看着我们!”他们大声说道,“咱们须得赢下这一场!”
就在今天清晨,耶律元帅已经告诉他们这一仗有多么重要,不仅对大宋而言重要,对他们而言更加重要!
他们背井离乡,命运就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仰人鼻息,在陌生的土地上,被陌生的人包围。
现在他们的公主来了,这位掌握他们命运的公主,在这样的时刻来到他们身边她看重他们!
要是刘韐在这里,心里会嘀咕点风凉话:殿下这一招,和宇文相公抬棺出战本质是一回事,殿下并不了解契丹人,也不可能绕过耶律余睹下达“让右翼第三营阵地向左五米”这样的命令。
但这招就是有用。
这些在阵前第一线上厮杀的士兵就是吃这一套。
他们就是这样士气大振,并且逐渐稳住了阵地,两翼山坡上镇戎军和灵应军的士兵也是如此,在公主的目光下开始一座座夺回他们的箭塔。
现在双方都陷入了苦战,过了片刻,果然有号角声在西南的山坡上响起。
耶律余睹说:“完颜粘罕到底等不及了,他原该叫完颜娄室再等一阵,等到中军向前的。”
赵鹿鸣说:“耶律将军确实知己知彼。”
耶律余睹将头就轻轻下垂了半分,“不及殿下心思缜密。”
“我不能亲冒矢石,”她说,“只能在此观战,唉,我军如此雄壮,恨不能与将士们同进退!”
“殿下有此言,”耶律余睹说,“于臣等心中,胜过封侯之赏。”
她静了片刻,说:“怎么能比得过封侯呢?”
“能得殿下信任,契丹人就有了安身立命之处,”耶律余睹说,“得殿下亲临险地,来日我族就有了兴旺根本。”
他什么都知道。
比起还在前军的血浪里扑腾着的萧高六,耶律余睹看得更清楚,比如萧高六在筵席上的鲁莽发言,比如她轻轻眨的几次眼。
她像是在心照不宣地谈情,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有这样英武的将军追随身边这样久,动心也是正常的吧?
但她只是动一动心,萧高六就得在血浪里翻滚来回,前军在完颜粘罕的冲击下几乎支撑不住,就靠着这点动心,竟然也撑下来了!
战场里几乎人人身上都是血,萧高六也不能例外,而她骑在马上,轻轻扬起下巴,神情镇定,目光专注,没有半分慌乱与怜惜。
所以这称不上是动心,反正耶律余睹认识的女子不是这么个动心的。
这份动心,更像是一种“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