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仗特别不好打。
虒亭退十里,就到了一个叫峪口的地方。
两边山离得近,阵型施展不开,契丹人站在两山之间,山坡上有西军的箭塔和射手,山坡下有灵应军的弓手,女真人向前走一步,铺天盖地的箭矢就落下来。
完颜粘罕骑在马上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叫娄室回来。”
令官很疑惑,但并不质疑,片刻的功夫,完颜娄室的前军就徐徐撤回来了。
这位面上看不出一点疲惫,神采奕奕的将军来到完颜粘罕马前,元帅说:“你瞧着这阵仗眼熟不眼熟?”
完颜娄室看了几眼就轻轻地笑了。
“熟人,熟阵仗。”
“你领兵翻山,”完颜粘罕从副将手里接过了盾牌,“我来试一试萧高六的胆气。”
这个中间狭长,两边山坡,细长口袋似的地形,赵鹿鸣没见过,可王善他们是见过的。
完颜粘罕拿着盾牌,一步步向前,他经过了哪一排的士兵,哪一排的士兵脸上的疲惫与倦怠就消失了。
当他来到中军的最前方,他的大纛也来到最前方时,岂止是女真人,大金军队中的仆从军也敬畏地注视着他。
“咱们曾在奄遏盐泽苦战,正是这样的地势!”完颜粘罕高声道,“咱们那一日经历了一场血战,击溃了辽主的亲军!”
那不是很久远的记忆,酣畅淋漓的胜利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咱们曾经击溃的,是契丹人号称忠勇无二的亲军!今日要面对的,却是曾在咱们脚下摇尾乞怜的叛徒!”
“叛徒!”
“叛徒!”
“叛徒!”
完颜粘罕高声道:“他们契丹人是不明白什么叫忠诚的!他们前日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昨日背叛了仁慈的新主人!今日他们奉一个宋女为主,咱们就要叫他们那反复无常的膝盖重新跪下!”
萧高六握紧了剑柄,他感受到了冰冷的愤怒,更感受到了完颜粘罕强大的力量!
这一日的战争就这么开始了。
金军依旧不能骑马,他们用盾兵,中军冲到契丹人面前,两翼就如奄遏盐泽那日,向着山坡上攀爬。
契丹人的中军是很顽强的,萧高六也站在最前面,他也同冲到眼前的女真人一刀一枪地搏杀。
他的心绪有几次被扰乱了完颜粘罕的大纛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完颜粘罕走得不快,但那大纛实在是太显眼了。
那不是大纛,那是惊天动地的功劳,甚至连山坡上的弓箭手都被它吸引了去,自然调转箭头,雨一样的箭密密麻麻地向着一个方向射去。
这就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失误,完颜粘罕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失误,他的令官立刻叫一支选锋勇士扛着旗,趁着这个空档冲了上去。
半山腰的灵应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瞬间就如疾风荡劲草般被割了一片,山坡的防线就被冲开一个口子。
香象奴用身体挡住了萧高六的去路:“郎君!”
萧高六的声音里都带着激昂的怒气:“让开!”
“他就是要激怒你!”香象奴说,“你且想一想殿下!”
契丹人的中军阵线稍稍突出了些,但又很快收缩回去了。
前军投入了厮杀,但中军仍旧不动如山,冷静得近似冷酷,在山下和山坡上,契丹的旗帜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
完颜粘罕就皱了皱眉,但他那浓密却带了一丝花白的眉头又散开了。
有金军已经爬到了山坡上。
他们依旧是很坚韧的,西军修了密密麻麻的箭塔,他们就一座一座地烧,一座一座地爬,当他们来到箭塔下时,那些箭术精良的西军士兵立刻扔下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