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将头盔卸下来在怀里抱着的萧高六。

就这么个契丹人的发型,那个高挑挺拔的身形站在灯火里,还是显得很鹤立鸡群。

两个少年就一起冷冷地盯着他,萧高六原本正在沉思自己的事,一看到他俩很不高兴的神情,就乐了。

“帐中有客。”

两个人一起有点紧张:“何人?”

萧高六低下头,以手握拳,堵住嘴咳嗽了一声,这一套磨磨唧唧的小动作差点给李世辅和种冽看得骂人。

然后他说:“折可求。”

折可求生得不算英俊,而且他已经是个奔四的男人了,要说想取悦公主,他膝下倒是有儿子与公主年纪相仿,可以来烧一下热灶。

所以他来一定是除了请战之外不会有别的目的,两个人听完之后就都很放心,考虑到折可求也是党项人,李世辅还额外白了萧高六一眼。

萧高六一点也不在乎,他轻轻地往帐篷里瞥了一眼,大踏步就离开了。

这帐里的对话固然是请战,可屏退了外人之后,请战里也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公主不曾坐在帅案后,而是教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折可求的对面,这就令这位帅臣很有些受宠若惊。

“爹爹曾授折将军忠勇之旗,”她轻声说,“将军在我心中,岂能与旁人相比呢?”

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抬眼看了一眼公主,又立刻将眼帘垂下。

“臣只求殿下能赐臣雪耻之机。”

“胜败乃兵家常事。”她说。

一听到这话,这人浑身都轻轻颤抖起来。

“臣不能受此辱!”他恨声道,“臣宁愿马革裹尸,也不愿受小人之辱!”

她就只好叹一口气了。

“曲经略只是跋扈了些,他也有一腔忠心,唉,折将军若执意如此,明日点折将军为‘牙门军’选锋,如何?”

折可求走出中军帐,与两位少年将军很和气地打了招呼,二人进帐时,公主并不在帅案后,

那把椅子也撤掉了。

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喝温热的牛奶她这么个全方位吃素的,不摄入点蛋白质身体实在熬不住。

种冽有些好奇,就问:“折将军是为请战而来?”

“差不多吧。”

种冽就有点迷惑,“升帐时臣见他十分沉默,不曾与曲帅提起呀。”

她将最后几口热牛奶顿顿顿喝完了。

“真不曾见,还是假不曾见?”

种冽就愣了一下,与李世辅对望一眼,平静地说:“臣那时必是走神了。”

第三天时,宋军换上了折家军,金军不换,金军依旧是完颜娄室领兵。

完颜宗望要是能激励全军的战神,完颜娄室就是一柄人型的神剑。

他像是不知道疲惫,一剑劈下,宋军的阵地上就是尸横遍野,士兵们哆哆嗦嗦,忍着恐惧,咬着牙齿,直到他们的主帅冲出了阵线。

完颜娄室说:“比你们的康王强些。”

完颜娄室能带头冲锋,那个人也能擎着大旗向前冲,冲到女真人面前时,还能打上几个来回,几个回合后不敌,往营中败退时,完颜娄室就止住了自己的士兵。

“此人诈败,”他说,“没想到折家军这几个月里,叫曲端操练得这般顺服!”

有文书将每一句话都记下来转达给赵鹿鸣,她听了就很惊叹。

“这人真是个天生的战士,比他儿子更强一筹,”她说,“他若肯降我”

完颜娄室自然是不能降的,但这人也实在是个战斗天才,他会冲锋,能杀人,杀累了阵前叫骂,不骂那些侮辱别人十八辈祖宗的下流话,可他骂得更脏更疼!

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