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路是好不容易扩开的,但虞允文站在山上,就大声喊:“远些!再远些!”
山下的人跑得远远的之后,民夫推着石头,胳膊上的肌肉块块都饱绽出来,再喝一声!
石头顺着山往下砸,一路还带下了许多块碎石,以及两棵倒霉的小树,它们一起轰然落在了山路上,可虞允文说:“还得再砍两棵树!”
民夫坐在山顶上说:“郎君,小人且歇一歇。”
虞允文原将手束在袖子里,此时白皙的小脸一红,很有些羞愧。
“我也有些力气,我来襄助诸位吧。”
民夫来不及阻止,就见到小虞郎君拎起斧子,跟个杀人狂似的猛劈起山顶那棵大树来!
大家就吓懵了!
“郎君!你且住手!”他们喊,“你不能背对着俺们砍树哪!”
虞允文就满脸迷茫,“为何?”玥謌
“你那树砍倒了,它是要砸死俺们的!”
这位白面书生就更羞愧了,气喘吁吁地问:“还有这个说法吗?我今日又明一理呀!”
大家就小声说:“小虞郎君和气归和气,可还是有点呆啊。”
偏偏这主意是他出的。
就在完颜宗弼进山后,真定城的大家开会,还在搜肠刮肚地想一些“打不过也要努力帮帮公主”的计谋时,虞允文就提出了这个想法。
虞允文说:“太原有陈亨伯,张孝纯在,可保石岭关否?”
“自然可保。”刘韐说,“此皆尽忠竭虑之人。”
“金寇欲自太原府而归,便宜否?”
“有石岭关在,”高三果说,“他们若走此路,必然腹背受敌。”
“既如此,他们岂不是要走真定府?”
刘子羽听到这就眼睛一亮:“我懂了!”
刘韐说:“你懂什么!”
刘子羽就赶紧又闭嘴了,过了片刻才小声说:“孩儿觉得,他们必定是想穿山而归。”
“刘兄此言是也,”虞允文赶紧说,“咱们何妨断了金寇的归路呢?”
这也不是什么高明计策。
但它也不要求虞允文如岳飞般一骑当千,它也不要求调动多少马步精兵。
胳膊粗力气大,能听指挥,看到头顶有石头往下滚知道跑就行,这样的民夫不用训练太久,差不多一个时辰讲清楚任务内容,再来一个时辰让他们家给他烙张饼就够用。
没饼子吃的穷光蛋单身汉也不要紧,真定府稳定地刮全河北,刮点粮食送进山里去,到时记下来谁吃了工作餐,结束时的赏钱扣除这部分就够了。
民夫们推推搡搡的,有人觉得吃自家的米面专心领赏划算,有人觉得吃公家的饭就是香。他们就这么跟着高三果和虞允文进的山。
原本这活应该是高大果李俨的,但最近军情不紧要,大家还是留他在城中了。
“到底是成了家的人,”两个弟弟就假模假样地叹气,“要是不能养一养头发,那脸上也得留疤,以后被嫂嫂扫地出门可怎么办呢?”
据说话是传到兄长耳朵里了,兄长还有点不安地问过妻子。
曹家的十七娘很没好气,一边往他嘴里塞新鲜的羊肉馒头,一边骂:“你是个傻的吗?”
太行山里的虞允文和高三果就每天一边往嘴里塞麦子馅儿的馒头,一边翻山越岭干坏事。高三果没话好说,傻乎乎的一个人熊,真定府里有点良心的人家都觉得他想求亲自家闺女,那还得再刷点功绩,因此他出这个苦差是应该的。
虞允文多少有点没必要了,这么一个斯文俊秀的白面书生,跟着在山里猴似的爬上爬下,吃这个苦干什么呢?
但虞允文一本正经地说:“我虽才疏学浅,也看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