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老兵受了重伤,一时却还不死,想返回阵中,却又爬也爬不起来他们都是硬汉,这样的绝境里不会求饶投降,不会哭嚷求救,他们只会紧紧握着狼牙棒,用爬也要爬到宋人面前,抡下那一棒!
可宋人前排有盾有枪阵,他们爬过来,反令宋军更容易再补一枪!
那些宋军却连补刀都不补,宋人说:“你们在真定城,杀了我们多少兄弟!你们今日就该慢慢地死!”
还没有受伤,没有死去的女真人就红眼了。
他们已经连日没有休息,疲惫与悲愤冲晕了他们的脑子,他们就高呼着趴在地上的同袍的名字,策马而下,挥舞着狼牙棒,硬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冲破宋军的阵线,去救回自己的兄弟!
岳飞说:“强弓手!”
那三排的弓手还在无休止地放箭,将战马身上的马铠射穿了,战马就摔在地上,悲鸣着去看自己的主人;那弓又将它的主人射穿了,主人趴在地上,奋力想要爬起来,去寻他同一伍的兄弟。
几个弓手的手就颤抖了,可是营指使说:“再来!”
有战马终于飞过了枪阵,直直地砸进弓手之中,狼牙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荡就是一丛丛鲜血飞溅上半空。
岳飞骑着马,冲了上去。
那野说:“这仗不是这么打的,收兵!收兵!”
叫胡刺的那个谋克说:“将军,下面有咱们的人!须得去救他们!”
那野说:“救不得,为大局”
谋克就转头看向了他,“不是为驸马吗?”
要是为驸马,山上山下的战斗,到底有什么不同?
那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捂住腹部那一阵阵疼痛的来源,想驳斥这个阵前竟突然不听命令的人时,山顶上忽然传来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山坡上愤怒而疲惫的金军,山底下浑身浴血的金军,就在那一瞬间像是身上的伤都愈合了,像是过往这几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他们都看到了完颜宗望的大纛,那黑底的旗帜上以金线绣着完颜宗室的图腾,那是国相撒改一脉不能用的旗帜。
“战神将军!”女真人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声,盖过金鼓,响彻群山!
完颜宗望的中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自山顶倾泻而下。
他们走得很快,像刚刚那野的兵马跑得一样快,可他们又很不同,因为骑兵在完颜宗望的指挥下,自然能压住阵脚。
这山坡陡峭,只要稍微一冲,战马是很难转弯,更难以止住马蹄的,可不知道完颜宗望用了什么办法,骑兵跑到山下时,自然如流水一般分开冲向两翼,只有箭雨倾泻而下,落在了宋军的头顶。
他们也有强弓,那灵应弓原本就是用他们女真人的弓做的原型,他们只要跑得稳,骑在马上虽开不得强弓,可也一样能射穿宋军的脑子。
可金军不止有骑兵,他们还有穿着铁甲,一步步冲下来的步兵!
岳飞说:“退!”
一后退,就将阵地让出来了。
宋军身后不是山坡,而是山坳,他们原是自那山坳里出来的,现在又退了回去,刚刚的杀气腾腾就全没有了,像一只只鹌鹑。
可完颜宗望的目光立刻掠向了山坳两侧。
这是岳飞最后一次机会,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
士兵就是这样的士兵,女真人原本就勇猛无畏,完颜宗望哪怕不说不动只要立在那,他们都能跟打了鸡血似的往前冲。
他们还打了十几年仗,大多和完颜宗望一个年纪,三四十岁的老兵,经验丰富。
反观宋军这边,河北军是公主去年刚到河北时拉起来的,从磁州开始,一路带着练兵带到真定府,满打满算一年多的训练,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