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想要大金所赐的土地了么?”

他站在兴庆府的朝堂上,厉声质问时,大夏的臣子们听了就很气愤,但气愤也没有用。

不错,大宋的皇帝称侄了,有点丢人,可西夏的皇帝称臣了!

人家上表言必称“臣乾顺言”的!不称臣大金也不会赐予“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乙室耶刮部吐禄泺之西”的土地,那现在你都称臣了你还和宋人勾勾搭搭,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这位很懂得左右逢源的皇帝就左右看一看,很是有些犹犹豫豫。

使者又向前一步:

“我们宗望郎君就要到了,”他说,“国主,你想要见一见他么?”

他说这话时,自然就带出了一股威压,那未尽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完颜宗望这个人,不管人在什么地方,像是只要提到他的名字,自然就能感受到里面蕴藏的一股力量。

他在真定城下时,整个真定府都日夜不得安眠,现在他离开了,城上的士兵就立刻倒下,就在寒意未消的墙角下昏睡过去了。

有军官气得上去踢了一脚,又踢了一脚,但怎么踢也没有用。

城下尚有完颜宗弼在,继续围住真定城,可那凌厉的攻势的确是止住了,金军就在真定附城的遗址上重新修建起了他们的军营,日日夜夜盯着真定。

真定城里的百姓听说了完颜宗望南下,也跟城墙上的士兵差不多反应,他们既没有欢呼,也不庆幸,而是立刻就回到家里,躺床上睡了一觉。

这座城池全民皆兵很久了,无论男女老幼,都被编入不同的队伍里,承担不同的工作,与城墙上的守军一起支撑着这座城池。

但宇文时中府里没有人睡觉。

大家都瘦了一圈儿,可现在不仅不是睡觉的时候,而且军情还十分紧急。

完颜宗望领着他的机动部队南下了,去哪?

真定城并不是与世隔绝,有西北方的使者时不时穿越太行山过来,给他们同步太原府的消息,以及太原府所知道的公主的消息。

宇文时中说:“完颜粘罕已自京师退兵,完颜宗望此去为何?”

“若非图谋京师,”刘韐说,“或欲攻打太原府。”

“他弃真定,取太原,岂非舍近求远?”

刘韐说:“殿下而今在河东。”

这话很不容易说出口。

在河东,前面是完颜粘罕的西路军,后面完颜宗望又领兵翻山越岭追过来了。

那真定府作为公主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不啻于大本营的地方,救还是不救?

救吗?

这城中每一个倒在家里,倒在树下,倒在城墙上睡着的人呢?

真定城在围城初期,妇人夜以继日地纺麻,可还是不够戴孝所用的,后来渐渐也就没那么多披麻戴孝的人了城被围了,哪来那么多麻?

那甚至也不论黔首或是贵人,高门大户里的哭声也是一样的凄凉,现在完颜宗望追着公主去了,难道他们不感到庆幸吗?

那些宣抚使司的文官就用一双怨怼的眼睛去看刘韐。

他们已经受够了,女真人往真定城里扔石头,扔被火油滚过,又点燃的石头,那石头一样也砸在他们头顶,也砸中过他们当中的人,那可是清贵的进士!

现在完颜宗望走了,这很好,他们只希望将这个麻烦丢给公主,她不是神仙下凡吗?她一定有她的办法吧?

至于宣抚,宣抚是皇帝的老师,被公主欺压了这么久,现在作壁上观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他们已经受够了,他们迫切地想要回到原来的日子里去,回到那个风雅又可爱的旧时光里去

“我明白了,金寇想要两路合围,”宇文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