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也落泪了,相当有美感。

他说:“你是呦呦身边侍奉的?还好,朕不曾重见宗庙前,不忍就死,她还好么?”

尽忠就哭,“殿下日日夜夜都在念着陛下!”

“朕就知道她会来救朕,”官家抬起眼帘,期待地问,“呦呦纯孝,必不会忘了朕的!”

尽忠就继续哭,“陛下归营,不过三五日之内!”

“到底是三日还是五日?”官家没忍住,又问一句,“金人,金人可提了什么什么要求?”

卧榻下趴着的小内侍抬起头,眼睛闪闪亮的,“金人为我大宋王师所慑,也算知了些道理,有二十万西军兵临虒亭,他们是不敢提什么无礼要求的。”

他说完这话,又很期待地望着官家:“陛下,说不准那金酋松口,咱们今晚就能归营呢!”

这话一瞬间像是鸡血,一下子就让官家激动地坐起来了。

他的脑子一下就被许多美好梦幻的东西给蒙住了,看不清东南西北,更分辨不出忠奸敌我。是呀,是呀,他是大宋的皇帝,大宋每一次胜利都该记在他头上,算作他的功绩,大宋既然集结起西军数十万,怎么不能吓退金人呢?

待他回去,他就是西军的主帅,他!他不仅要雪耻,他还能替他那无能的父亲再度收复燕云!他要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到时在太祖太宗的神庙前请功!

官家还在做梦,但有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官家的梦就醒了。

从卧榻后面的阴影里走出一个清瘦的文官。

尽忠不认得这个人,但是有内侍替他介绍了,说:“这是小秦相公。”

小秦相公问:“长公主要如何迎陛下回营?”

尽忠那一瞬间差点说出些想好的东西,可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位小秦相公虽然生得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但此时出现,而不是一开始就走出来,足见他是个很精明,也很强势,可以藏在暗处,从容观察审视来人的角色。

怎么没听说陛下被俘时带着这号人物呢?

尽忠在心里飞快地转动许多个年头,他抬起头准备回话时,又将周围这几个内侍的表情也扫了一圈。

接下来他就有些放心了。

“殿下说,陛下应尽早归营,越快越好。”

秦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很温和地说道:“长公主这些日子奔波操劳,也很累了吧?”

“小秦相公知道我们殿下的辛苦,”尽忠说,“殿下一日也不敢放下身上的担子,她常说,她一个妇人,又在世外修仙,若不是国事危急,为父为兄,为朝廷宗庙,哪里需她这般辛苦!陛下统领天下兵马,待陛下归营,殿下也该修她的神仙之道了。”

秦桧听完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对身边的陛下说:“此事不当耽搁,臣当前往中军帐,向完颜元帅说以利害。”

他躬身行礼,退出皇帝的大帐时,尽忠清楚地看到,几个围在皇帝身边的内侍轻轻撇了撇嘴。

尽忠心里就确定了。

他还不能立刻回去,还得在这里等消息,可等消息不能光等着,有内侍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后就走过来说:“尽忠哥哥,天气冷,咱们去吃一盏热酒,边吃边等。”

尽忠说:“如何能误了正事!”

官家也笑,“一盏能误什么事呢?天寒地冻,夜路最是辛苦,我这里也没什么能拿来赏赐的,你且同他们去喝一盏酒,暖一暖吧。”

官家都发话了,尽忠就不能拒绝了,乖顺地跟着内侍去了偏帐。

朴素得多,但也不缺炭盆,更不缺吃喝,那两个内侍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条羊腿,又在炭盆上支了一个小小的烤架,忙碌了一会儿,又翻出两三样小菜,再将酒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