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全歼西军,各地勤王兵马必肝胆俱裂,再无士气。”完颜娄室想想又加上一句,“若能与宗望郎君合力,损耗还可再少一些。”

若能合力自然好,但兵贵神速,完颜宗望的援兵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呢?蒲察石家奴能不能等到那时?

完颜粘罕还是皱眉。

“娄室,咱们女真以小族驭大国,靠的就是这些老兵,若是折了他们,待攻破汴京时,谁又高兴了?”

被架起来的生死之战,救是一定要救蒲察石家奴的,可怎么救呢?

如果和朝真公主真刀真枪地大决战,就算全歼了西军,公主不管是战死、被俘、仅以身免,他们也救出了蒲察石家奴,然后呢?

这场大决战一定堪称两败俱伤,最后谁高兴了?金国境内的契丹遗民高兴了啊!

女真人越少,契丹遗民越高兴,他们可以兴高采烈地在家里供奉一尊朝真公主的神仙,每天作为青牛白马的女儿拜一拜。

大概汴京城中不知道哪一只老鼠也高兴了,但那个女真人就管不了了,他们只能管自己的。

完颜娄室一边往水盆里续一点热水,一边问,“元帅想同他们谈判吗?可是左瀛没回来。”

“怎么谈?”完颜粘罕将问题又抛回去了。

没得谈。

赵鹿鸣是南下救援汴京时与蒲察石家奴对上的,这就意味着宋军在金军的北方,双方正好都挡在对面回家的路上。

挡住路了,谁先让一步啊?

要是陌生人,尚可喊一声借过,要是朋友,更可以嘻嘻哈哈地拍一拍肩。

可他们既不是陌生人,更不是朋友,是互相揪头发踹窝心脚的敌人,你给敌人让路,你怎么知道他的反应是规规矩矩走过去,而不是走到你身边时暴起一刀先给你砍翻在地,再补上一刀让你彻底断气呢?

这问题不仅是金人的,也是公主的,可他们谁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契丹人还在夜以继日,日以继夜地围攻蒲察石家奴。

他们在这件事上很用心,也很卖力,这里不仅有复仇的恨,有利益驱动的欲,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曲端看不懂,他在揣测人心这一项上不算很出色,看到契丹人这样殊死战斗,他就很感动,还同康随说:“耶律余睹虽说是个契丹人,只要教导他们圣人的道理,再时时约束着他们不犯错,你们看看,而今他们是不是也比之以往出色许多了?”

康随还是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应了。

过一会儿就听到曲端说:“唉,我只恨这些日子统筹全军,却疏忽了诸将的教导。”

康随就小心说:“其实那韩世忠”

曲端说:“哼,我说的是他么?”

“小吴将军而今被调去与耶律将军并肩作战,”康随说,“曲帅若要罚他,岂不伤了公主的颜面?”

提到公主,曲端就一下子站起来了。

“我岂能令此阿谀之辈迷惑了公主!”

康随就绝望地看着他出帐去劝诫公主了,好在曲端那一肚子的爹到了公主的帐篷外就被拦下了。

“殿下不在帐中,”一个灵应军士兵说,“殿下去寻老种经略相公了。”

今天已经是围困蒲察石家奴的第四天。

蒲察石家奴说三个日夜不会被攻破,实际上他太谨慎了,也太高估了宋军的战斗力。

到了第四天,金军还在坚守。

他们的辎重不多,粮食就不算多,可战场上能吃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说那些冻得像磐石一样的马肉,金军就会用他们娴熟的刀工一块块切下,等到夜里升起火时,这些马肉会放在火上烤一烤,士兵们就狼吞虎咽地吃。

白日里要是饿了,就只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