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略辛苦。”他笑呵呵地说,“将至岁除,军务仍不懈怠哪。”
曲端有点想下马,毕竟这是种家子,和其他阿猫阿狗契丹人都不一样,可他又想一想,自己论年纪也可称是种冽的长辈了。
因此他骑在马上,倒是很和气,“十五郎,你不在营中,可有什么事吗?”
种冽还是笑呵呵,“殿下有差事叫我,一会儿须得出城一趟。”
曲端就皱眉了,“我听过一些市井流言,十五郎,你是将门子,不可自甘堕落,当勤之眠之,慎之戒之。”
小伙子就很恭敬地站在马下,听经略教训了一番。
教训完了,曲端又说:“天冷路滑,行路须小心些。”
种冽就说:“是。”
一切都很完美,这个喷嚏什么也没改变。
曲端也有自己的事,也要出个城,不过种冽是往南,他是往北,他去城北查验一下军粮,这是很重要的事,尤其他将为大军统帅,哪怕是微末之处,他也断不能掉以轻心。因此这些日子里,他确实称得上殚精竭虑。
殚精竭虑,但快乐。
殿下不是说了吗,统领西军,自然是要人望战功皆卓然于众,能够服众的武将,军中除了他,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呀!
这是殿下信任他,他自然也得将工作做好。
所以除了军粮,神臂弩在冬季里是不是调校保养过,他也要查验,士兵们的寒衣是不是完备,他也要操心,手脚的冻疮有没有治疗,治疗痢疾的草药有没有齐备?没有?来来来,告诉我是哪个辎重官在哪一条线路上出了哪个毛病?他年富力强,有充足的精力去和这架巨大机器上的每一个零件打交道而不怕累死。
他还要督促陕西五路的兵马赶紧过来,为此他甚至还会耍点心眼手段,丝毫不提起自己将要为帅的事先骗过来!只要到了河东,那就落入他掌中了!
有了殿下的支持,他是什么都不怕的!
曲端去了城北,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城南很热闹。
每一个老百姓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跑。
他刚开始吃了一惊,以为是金人有了什么动向,惊到了百姓,他既然当了河东宋军的爹,那河东的百姓自然也都成了他眼中的好大儿。
他策马向前几步,问向守城的士兵:“出了什么事?”
士兵们说:“不曾有事。”
“那百姓们为何齐齐”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挺不对劲的,金军在南边,要是金人打过了沁城,百姓们也该向北跑。
况且仔细一看吧,大家脸上没有惊慌,拉拉扯扯,说说笑笑的,一看都是过去看热闹的。
他就问:“有人来?”
士兵说:“听说是种家军来了!”
曲端眼睛一亮!
怪不得种冽出城去了!原来是种家的兵马也到了!这可好哇!种家军的战斗力自然是很好的,但更好是他家子弟众多,世代将门,在西北的影响力也极大!这要是在他们面前登坛拜将,再打一个胜仗,从此他在西北可就不是经略一军的人才了!陕西五路,还有哪一路的将门能小觑了他?
他也要和韩白卫霍拼一拼,他也要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
各种复杂而喜悦的情感混杂在一起,驱动着这个西军的明日之星,钦定之帅,以及命中之爹夹了一下马腹,轻喝一声,马儿就欢快地跑向了武乡城的南门。
当曲端到了南门的时候,天上飘下了一点雪花,落在了他的胡须上。
这一丝丝冰凉的感觉忽然钻进了他的神经里。
南门处旌旗、金鼓、兵戎,什么都对劲,好一支威武之师,甚至连公主也来了。
唯一不对劲的是这支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