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个笑脸都没有。”沿途某个村庄的百姓是这样提起的。

第二个百姓就接话,“黑着一张脸!”

“除了脚步声,连说话声都没有!”第三个百姓这么说。

第四个就说:“看着就跟阴兵似的!”

走过那个小村庄时,脚步带起的风也是冷硬的,旗帜上像是有黑云笼罩着,将这支寒冷的军队送往更往东的地方。

“他们连影子也没有!”

这就有点夸张了。

听热闹的武乡人提出了质疑:“他们到庄子上,不歇一歇脚吗?”

人人都是要歇脚的呀!

哪怕是那些被长公主的威名所震慑的军队,不敢进村庄里大肆劫掠,强抢妇女,可他们也要牵走族老献出的两头猪,两瓮酒那毕竟是“箪食壶浆”的王师待遇嘛。

但这流言传过来时,就没这一项!

这也是“阴兵过境”的理由之一!

这支军队有一位骑着黑马的将军,很威严,长着一张像是从未年轻,也不会老去的脸,那黑马也冷硬极了,像是铁铸成的。当他看到族老卑微地站在村口,身旁的板车上堆着的酒,板车下拴着的猪,他的目光冷酷而傲慢地划过去了。

那些士兵也跟在后面,沉默地走过去了。

夜晚降临时,他们自然也会安营扎寨,但没有士兵随便出营,四面劫掠。他们都有军官带着,一队一队地出营,拾柴挑水,回营造饭,那炊烟升起时才有了点人间烟火气可天不亮,他们拔营又走了!

传到殿下耳中时,殿下就笑,“这不是在夸他们军纪很好吗?”

“也没错,”尽忠也笑,“就是太好了,好得跟阴兵似的。”

殿下说,“吴玠是他麾下之人,请小吴将军来一趟吧。”

小吴将军来了,面上就有些为难。

“我很敬重这样的人,”她说,“待曲经略来时,我要亲自去迎他。”

小吴将军就更为难了。

赵鹿鸣有点纳闷,“有什么我处置不当之处吗?”

“曲经略他,”吴玠说,“他在河西很有人望,他既有善战之功,又军纪严明,因此士庶皆爱之。”

“然后呢?”

吴玠有点说不下去了,但赵鹿鸣就恍然了。

“他必定有些恃才傲物的性子。”

那可真是太傲物了。

这位镇戎军经略曲端到底有多傲物,吴玠最后就说了一句话:

“经略已在城外三十里处扎营,臣曾前往,想知他何时进城拜见殿下。”

嗯,她继续很认真的听着,“然后呢?”

“他说,军务繁忙,暂无暇相见。”

公主身后的人都在浅浅地吸气,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奇葩要知道西军虽然有些兵士胡作非为,但武将们到了她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啊!

这个曲端!

这个曲端他怎么是反过来的!

他的士兵被他管得规规矩矩,一声也不吱,可他自己怎么就放飞到了这个地步!这是傲物吗?这根本就是在质疑她的指挥权吧!

吴玠很为难地僵硬着脖子,停了半天才把话说完:“若是,若是殿下有正事相商,请殿下入营内帐中相叙。”

怎么办?

吴玠走后,公主身边的坏家伙们立刻开始了头脑风暴。

去吗?不去吗?是用点赏赐收买他,还是像之前对某支不听话的西军那样,长枪大炮架起,用准备火并的气势压倒他?

“不太行,”王善小声说,“曲端善养士卒,真打起来恐怕也是一场苦战。”

他们嘀咕了半天,最后一起看向公主。

“殿下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