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尖,说:“什么东西?”

“是监国的信。”尽忠疾趋而至,赶忙将东西递到她手里。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赵构的信,自然是催她尽快南下救援京城的,她在完颜宗望层层围追堵截下跑到太原已经很冒险,要是再来这么一遭,大家想都不敢想!

毕竟从真定到太原途中只有完颜宗弼和萧高六阻了她,可从太原到京城这一路上,全是金人和投降的精神金人啊!

她拿着那封信,当着他们的面拆开看。

信没什么问题,她这位九哥在没到“引刀成一快”的那个特定节点前,是个相当体面的人,信写得也体面漂亮,这封信是他和秦桧整合了一些京畿周边可能的信息,比如还有多少禁军听调遣,城中还有多少战马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小小的河东马,虽然不堪驱策,但还能拉个辎重马车以及有多少粮,有多少男女老幼,总体来说,一切向好,她不用担心。

他写得很认真,她看得也很认真,看完之后忽然看向来使。

“你是孤身一人至此?”

使者抱拳躬身,“奴婢有十余骑护卫。”

“你是个内官?”

“奴婢在康王府伺候了几年,殿下认为奴婢还算个可靠的人。”

“你走哪条路来的太原?”

“奴婢”他迟疑了一下,“奴婢是从上党过来的。”

“你为何不走晋州呢?”

“听闻晋州有金军游骑,奴婢不敢。”

她拿着这张信纸,抖了抖。

“你很聪明。”她说。

内官就赶紧跪下了。

“奴婢自专而行,请殿下责罚!”

“你是奉了我哥哥的令来此,”她摇摇头,忽然感慨了一句,“你们看看,贵人眼中看不见的贫贱之人,却有这样的机警。”

有人就很茫然地看向那个貌不惊人的内官,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本事,但也有人仔细想想这番话,立刻就露出了有些惊诧的目光。

当初蜀国长公主俘虏耶律余睹,击破金军,援救太原的消息传到京城,其实是一件细想很蹊跷的事,因为宋时人们头顶只有星辰日月,没有什么人造的东西,地上也没有看不见的鸟儿替他们鸿雁传书,那想要传递一个消息,除了耳口相传,就是一封信接着一封信。

这样的效率是很低的,尤其完颜粘罕控制了河东,太原以南被他的游骑监视并不断攻破,而上党这条路则早就被金军碾过,所有脊椎没能及时弯下的士庶官员,全被完颜粘罕打断了骨头。

既然这样,为什么太原的消息还能很快传到汴京呢?

“金军的战线拉得太长了。”种冽突然说。

李世辅就没有用看狗贼的眼神看他也许是因为狗贼数量有点多,他倒是很赞同这一点。

“其中必有些人阳奉阴违。”

“阳奉阴违,”王善重复一遍,“而且听说太原之围已解,立刻就动了心思。”

关山难越,可禁不住有人在山里钻来钻去地打洞。

完颜粘罕知不知道?说不准他就知道,可知道也没什么用。

因为战线拉得太长,那些硬气的地方官他是一个个都物理消灭了消灭之后就需要用军队和官员来占领这些地方,可大金的兵马也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能够胜任地方官的女真知识分子更没办法从地里长出来。

没办法,他也和去年的完颜宗望一样,从软骨头的人里面挑挑拣拣,再加上投降的宋军一律改成牢城军,最多加上百十来个金军,这就算完成了对某一县,甚至某一州的控制。

软骨头的人里也许有狂热皈依者,但哪怕是伪装成皈依者的人当中,也有不少只是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