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就是这么带着十倍的感动与百倍的斗志出门的。

出门前他掷地有声,“若殿下欲整肃新军军纪,臣愿为马前卒!”

消息很快就飘出去,从苇泽关一路向下,飘到了绵蔓河的军营里。

有人立刻摔了碗,热腾腾的劣酒洒了一地。

“是俺们不顾性命地救了他!”一个参加了这场救援战的头目就大骂,“李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克扣咱们的犒赏!”

“烂羊头的措大!老子的拳头比他的头都大!”

“不答应!”

“儿郎们拼死拼活,连酒钱都不得几文,岂不是寒了兄弟们的心!”

这样骂骂咧咧后,有人说:“一切还要看殿下的。”

紧接着就有人说:“殿下前夜里什么都是亲见的。”

窝棚里就没有人说话了,只有酒液在地上慢慢蒸腾出的香气。

他们打得烂不烂?确实是挺烂的。

公主甚至没有要求他们与金人接战,完全就是取巧的火攻,再加上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的“仙术”令金人自相残杀,才算救灵应军脱困。

这支义军只能算是近距离观摩了一下金军怎么打仗,没有几颗人头,也就谈不上多少军功了。

可李素放出话说,不止是没有军功那么简单!

据说李素认为这几支兵马的战斗力实在是太烂了,不仅不能赏,而且要罚!

不罚士兵,专罚军官!

这消息传出去,大家就更惴惴不安。

可很快就被殿下给否决了:“就算无功,至少诸位也跟着担惊受怕,辛劳了一夜,怎么能连士兵们一碗酒钱都不发?更没有罚的道理。”

还是发点钱吧,每个人都发一点辛苦钱,有军功的额外再按军功来算。

等到算军功的时候就出事了。

暂领灵应军指使的种冽拿起一个人头,上下左右地看了几眼,问那个得了军功的“勇将”:“这是个什么人?”

“勇将”就说:“这个女真狗贼,是俺亲手砍下的头!他杀了俺麾下三个弟兄,要不是俺的刀快过他,俺也要死在他的刀下了!”

“说的好,”种冽说,“可他为什么不髡发?”

“勇将”就愣愣地看着那个用褪色黑布包了头,束起发的脑袋。

“再说一遍,”种冽问,“这是个什么人?”

“勇将”看了看那颗头颅,又看看脚下的几个,嘴唇抖着就说不出话来。

“勇将”的大哥是抹着眼泪走出的苇泽关,他气得脸色铁青,四面张望,最后走进了常小哥的军营里。

“他们杀了俺十来个心腹!”他大声说,“还有六哥那营,还有张林儿”

常小哥坐在自己那个修缮得最精心,因此也最保暖,最豪阔的窝棚里,听完就问:“你同我讲这些做什么呢?”

“大哥!他们不给咱们活路呀!”他嚷道,“杀了俺们的军官,就换上了他们灵应军的,这岂不是要夺了俺们的兵么!”

“你那几个心腹,”常小哥问,“到底杀了什么人?”

告状的就低了头,小声道,“就是这山里的”

山里并不是没有人。

有藏在山里的村庄,村庄里自然也有男女老少,杀几个当军功,并不费事。

可常小哥也没有骂他。

他只说:“你若是待不下去就走吧。”

“大哥!咱们同进退”

“我得留在这里。”

告状的声音就低了点儿,“大哥留这受鸟气的地方干什么啊?”

“你没见到么?”他说,“我的儿郎们死了一百多人,都跟狗似的,叫女真人杀了。”

“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