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他只能做出这样痛苦的选择。
可好在,这几个时辰里,他不止做出了这一个选择,一个安排。
宋军在继续向前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前方的路像是没有尽头,可两侧并不是宁静的田园,不是冬日里的炊烟,不是樵夫好奇的驻足观望。
两侧是完颜宗望的骑兵,这就很让人感到痛苦,是王穿云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痛苦。
她走在队伍里,带着她的小女道们,天很冷,人是走得热气腾腾的,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风一吹,又像是被小刀刮着。
坐在驴车上的老妪抱着孙子孙女,絮絮叨叨地对她们诉苦。
有太多苦可诉了,是从宋金大战开始吗?
“你这小娃子,生得聪明,偏这样蠢,”老妪说,“宣和年就开始啦!我家能捱到现在,是因为我家是大户人家!那些小门小户,早就十不存一了!”
她坐在破旧的驴车上,却穿着崭新的绸缎,有小女道就好奇地问一句:“出门在外,婆婆穿得这样华丽作甚?”
“你也蠢,”老妪说,“咱们是走亲访友吗?我平日在家里也要穿戴整齐,今日更是”
什么筹谋呢?怀里的小孙儿忽然哭叫起来,要走在一旁的母亲抱,打断了这句话,再想续上时,后面忽然乱了起来!
“金寇来了!”
霎时间人群就乱作一团,有人往前跑,有人跳进路边的沟里,有人哭着喊着缩成一团,有人只是坐在地上,高声喊出一句“娘呀!”,还有人茫然四顾,不知道金寇从何方来?
金寇从田野上来。
李世辅这边有骑兵去追他们,可宋军都是穿甲的重骑兵,而金寇来的是一群轻骑兵。
这些金人换了备马,几十里间来回就跑得很轻快。
不是没有甲,他们就是故意脱了铁甲,飞奔过来,离队伍百十来步时,左右驰射,箭如流星!
射中了牛马,牲畜就痛苦嘶鸣,发了狂地挣脱缰绳,冲撞开队伍里的人;射中了士兵,周围的士兵一定要停下脚步,慌忙结阵,徒劳还击;最无趣的还是射中百姓,百姓连哭喊也不喊一声,就那么软软地倒在枯草里,被人踩过去了。
他们心中有气,手上的箭就更冷,也更快!一箭接着一箭,一阵接着一阵,像是回到了熟悉的山林中,像是在参加部族组织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围猎。
多么相似!
他们甚至会情不自禁地骂出声:
“好畜生!叫你们白耗了咱们那么多心力!可还逃不逃!看你们往哪逃了!”
这些愤怒的猎人绕着这支长长的队伍射了一圈,哪个想逃出去的,就兜头连射几箭,要他们受这无形的皮鞭驱赶,安心落进菩萨太子为他们选定的牧场里时,忽然有极快的马蹄声赶到!
宋军虽无神箭手,却有一头人熊,骑在马上,忽然间冲了过来!
那个大汉手里拎着丈余长的重斧,正好就同女真轻骑撞在了一起,女真人就吓得大叫:“这是什么东西啊!”
那斧子十几二十斤,重甲步兵用它劈马腿也就罢了,骑兵哪有抡它的!哪个正经人在马上抡这么夸张的东西!偏他有力气提在手里乱抡,吓得骑兵一股脑地散开,定一定心神,又渐渐聚拢回来,准备弯弓射箭,要将这个壮汉慢慢耗死时,宋军的骑兵就到了。
领队的也是个熟面孔,手里拎着一张强弓,带着好几个骑将,离远了就射,离近了提枪就刺,女真骑兵避着那头人熊时,没注意被这个骑将冲进群中,血花就一蓬蓬地飞起来!
“好贼子!”女真人骂道,“好贼子!待俺们换了甲再来!”
他们扔下了十几具尸体,呼啸着又撤了,阿皮就颠颠地跑过来奉承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