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看这老头儿,老头儿就沉默了一会儿。
“长公主原该居仙山修道,为大宋福祉来此,数番亲冒矢石,为国家仕劳而当危,今番击退金寇事,原该由宣抚司一力承担才是。”
“刘公年高,何必经此车马劳苦?”她温声道,“况且真定城中,更须刘公坐镇。”
“臣的确已是花甲老迈之人,”刘韐说,“此躯老朽,纵陷绝境,不敢令朝廷蒙羞。”
她脸上温和的神情就收起来了,有些复杂地望着他。
“刘公以为我做不到么?”
“长公主不过及笄之年,臣却也知晓殿下必定做得到,”刘韐行了一礼,“因此臣才出此僭越之言,请殿下镇守真定。”
他的话还有些没有说出口的,有些年轻的武将还睁着两只迷茫的眼睛四处寻找答案,但宇文时中就垂下了眼帘,无声地叹一口气。
刘韐不愿长公主出征,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呢?
如果这话是宇文时中自己说出口的,也许就是为了不令她获得更大的权柄,但刘韐却是另一层意思:
殿下很年轻,是宗室中最出色的人所以你一定要留在真定。
多可怕!
可就连宇文时中心里的某杆秤也在渐渐起变化。
“太原至今尚无军情,”他终于没有出言阻拦,“咱们也不必太过忧虑。”
“梁宣抚是个少言寡语的,只盼着他一直少言寡语才好。”刘韐冷冷说道。
下面的人就一阵交头接耳。
赵鹿鸣看着他们,直到他们交头接耳完毕,那一双双眼睛再次望向她时,眼里就多了一些东西。
“殿下若能镇守真定,掌握咽喉,”宇文时中终于开口,“河东河北两路,朝廷便再无忧虑了。”
烟尘滚滚,前军快要到达定州时,岳飞刚刚结束了又一场针对金军前军营的进攻。
他坐在营地外不足十里的一块石头上,天很冷,但头盔里却热气腾腾的,蒸腾得整张脸,整个脑袋都像是在冒烟,马上就要燃烧起来。
赵简子在那收拢残兵,偶尔也有神霄宫的小道士跑过这些人不是灵应军,而是纯粹的神霄宫道士,不用服兵役,但长公主要求他们必须承担起战后救死扶伤的任务,他们就只能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跑来跑去,看到自己人就弯下腰摸一摸。
他们没赢,但岳飞觉得比之前的大捷更好些。
因为当祁州和定州联军商量着,要赶在大军到达前搞一个献礼,抢先将金人的前军营拔掉后,金人终于打了一场和以前很不一样的仗。
兵还是那些兵,区别只在于他们这次有个将军领着。
董才准确说是完颜才终于出现了。
这是个很不起眼的人,他身材并不高大,相貌既不凶恶也不英俊,站在士兵中间,平淡得根本找不出来,就一个最普通的燕地汉子。
可当他披上甲,拿起刀和盾,士兵们立刻就将他认出来了。
他站在最前面!
当宋军开始准备冲击金军的辕门时,这个卖主求荣的宋人降将竟然站在最前面!
不错,这两支杂牌军没有神臂弓,可也有几个神箭手啊!
岳飞数番冲锋突刺,冲到他近身处时,身边的骑兵一箭射在他脸上,岳飞还劈翻了他身边的几个盾兵!
可死亡离他都那么近了,他竟然没有倒下,更没有逃走!
于是他再喊冲锋时,就比祁州军那些躲在后面喊冲锋的将领得到了更多的回应。
当他高呼冲锋时,金营两翼的骑兵也飞一般冲出来了。
接下来的战斗胜负是没什么悬念了,好在岳飞用自己略熟些的唐县守军当后备军,压住了阵脚,一波弓箭齐射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