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交税纳粮服徭役,最后连地都被夺了去,他们的妻儿父母今天有饭吃,不过是因为他们尚有些许米粮不曾用完,可用完之后,谁给他们一条活路呢?

一张张脸是阴沉的,冷酷的,可也是犹疑的,痛苦的。

造反是死,可不造反也是死,他们虽然渐渐生出些凶恶狰狞的心,可他们的人数还很少,他们还不曾结联整个利州路失地的农人,他们还要一座山一座山翻过去,一个村一个村地趟过去。

“总得谋划好,”有人这样说道,“这一步路走上去,可就没办法回头了呀!”

“难道他们现在便许你回头么?你回头,有家可回,有田可种么!”

他们刚说着这样的话,翻过了一座山,进了离家三十余里的一个村落内,忽然就见到许多人围着村口大树,像是被丢进一只黄鼠狼的鸡窝一样,扑腾鸣叫,不肯消停。

“你们可见了么!”

“这必是哄人的!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可这是官府的文书,这盖了印的!”

“正是官府的文书,才不能信!”有人怪叫起来,“这是敢往阎王爷头上洒土么!简直是大逆不道!”

有一群闲汉就围着哄笑起来。

沿着山路走上来的汉子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有个清瘦小哥就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凑了热闹。

“这是什么样的令,竟然连阎王爷也管上了?”

那群闲汉里有人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他,又看他身后的人,虽有些不屑,到底不乐意招惹这一群青壮,竟还真说给他们听了听。

“阎王爷头顶是什么?”

“是是阎罗殿的梁?”

“梁上?”

“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