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街上兴高采烈的百姓,茶楼酒舍里都挤满了人,妇人也不纺布了,男人也不做工了,一个个都抻长了脖子,屏气凝神地听那几个刚从城门换下来的小吏讲故事。

小吏就说:“我原在东门处记录往来行人,咱们真定城每日里有多少人进出,你们是知道的,什么脚步声、车马声、打嗝的放屁的耍滑的告饶的,还有赶着猪羊,背着鸡鸭的,人也在那聒噪,畜生也在那穷叫,一天到晚吵个沸反盈天!只今天晌午那阵,大日头照着,人刚少了些,突然间,马蹄声就到了!”

说到了正题,这一群闲汉围着他,他却不往下说了,还要掌柜的白送他一壶茶,加上几个干果碟子,他才眉飞色舞地继续往下讲:

“说时迟,那时快呀!那人的面貌我还不曾看清,他就已经到了城门前,真是好一条威风的大汉,血泼过一般,浑身的铠甲生出倒刺,也看不真切多少支箭矢了!他便冲我说:‘大捷!大捷!唐县大捷!斩首数万!完颜宗望仅以身免生死不知!’”

“古怪。”

佩兰拿了细布帕子,手忙脚乱地准备给帝姬擦拭茶水,但帝姬已经从极度震惊中冷静下来了。

“将战报给我看。”

战报里说,立了奇功的武官是个指挥使,叫赵筒,小名赵简子估计是上司觉得他的名字指不定犯了什么忌讳,改个大名这人原守在唐县,按照预订计划,就是先守,在金军试探性攻城之后,看金军是什么态度,也看唐县守军第一张试卷分数如何。

如果唐县守住了最开始的进攻,金军也许会绕路而行,只留下一些游骑看守住要道,如果是这样,只要唐县仍有出城与河北宋军联合作战的能力,真定府就暂时先不派援军;同样如果唐县守住了,金军就铁了心要攻坚,一天两天,三天五天大军还蹲在这里,那河北就会派援军过来,在唐县缓缓打起攻坚战,看看对方实力。

当然,要是唐县三天就丢盔卸甲以礼来降,那就没啥好说了。

但不管哪一种,真定府的指挥中心都没想到,唐县守军不仅没降,城也没破,他们还主动出击,给完颜宗望暴打了一顿!

消息四面八方一传开,立刻有数不清的将士就开始窃窃私语。

“早知如此,”他们说,“我上我也行啊!”

完颜宗望,真废!

城门小吏能吹的那点儿碎末都吹完了,可街头巷尾的气氛就更热烈了些。

有高明之士就开始分析,“这事还是要从咱们帝姬的谋断讲起。”

“怎么说?”

“你们不曾听说么?因着宋金两国私下贸易,有金人偷偷地卖了粮草给咱们,完颜宗望暴跳如雷,竟亲手杀了一个卖粮的侄子!”

“竟然这样心狠!”

“真是畜生也不如了!”

“他能做出这样的事,那大金狼主也是宗室之首,难道能轻轻放过他么?”

大家恍然大悟,“有人在背后使坏,存心要他大败啊!”

“果然是咱们帝姬的功劳!”

也有人在一旁就冷笑一声,“你们岂不知帝姬每天夜里脚踩北斗,剑指天罡,施法咒杀他么!”

这又是一个新奇的说法,大家就又“哇!”地一声,凑过来仔细听听,“究竟如何咒杀的?!”

他们讲着讲着,那滋味儿就更足了,还有些人就跑去县府请愿:“今晚能不能开宵禁,大家好好乐一乐呀!”

更有许多富家子守在宣抚司的门外,慷慨激昂,“学生要投笔从戎!”

“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请让我们上战场!”他们高呼,“我们也要去诛杀金贼!一血国耻!”

他们站在门外,一簇簇地振臂而呼时,有人就用肩膀蛮横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