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子野心警醒,”梁二五柔声道,“官家是圣明天子。”

“金人送檄文来,”官家说,“你也如此说辞吗?”

梁二五就赶紧低了头。

官家圣明,但信送出去,金人就准备打仗了,再过几天檄文恐怕就要送过来了,这怎么办?谁担责?

“耿相公忠心自然是有的,”梁二五小声道,“只是做事不够周详。”

君臣俩就这么相顾无言,远远有小贩嗓音很亮,叫卖穄米饭的声音竟然传到了城墙上,卖练叶,卖麻谷窠儿,卖洗手花,穄米饭喏!

七月十五,家家户户都要将练叶铺设案上,再将麻谷窠儿放在供案四角,最后取了热热的穄米饭供奉祖宗,告诉祖宗今年的收获不错呀!风调雨顺,又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朕不知拿什么供奉祖宗!”

官家忍着忍着,突然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那张圆润而模糊的脸上,竟然有了清晰的愤怒与痛苦,梁二五就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真看到了一位年轻帝王的雄心与抱负,以为官家马上就要下令召集相公们入内,开一个紧急的军事会议,应对金人的来袭。

但立刻就有脚步声匆匆,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个小内侍跑上来,递了一封奏报官家!大事不好了!

童贯领兵去柘城,给漕运抢啦!

凄然老师没听完,手里的茶碗差点砸到地上。

帝姬就说:“我就知道,我们童太师是个久经战阵的老将。”

种十五郎像是听不出刻薄话,说:“太师在粮草军饷上,最是精明不过的,官家也瞒不得他。”

刘子羽没忍住,就噗嗤笑出半声。

就半声,因为另外半声被老爹的咳嗽声给吓回去了。

岳飞低着头,像个布景板一样乖巧地站在一群大佬后面,但两只眼睛并不老实,而是转来转去在那细听发生在京畿的高端内战始末。

漕运战争的新篇章,说实话是有一点技术含量在的。

前几回合里,官家使出了“官家爱民,停漕运”的杀手锏,成功将大部分西军都赶回了陕西,也让跑到应天府的捷胜军无计可施。

官家很高兴,以为靠着这一手就能让童贯那一万多的捷胜军没吃没喝,不说哗变,至少也得军心离散。接下来他只要拔了童贯这颗老虎牙,太上皇就是瓮中之鳖,他大可以从容地将自己亲爹从洛阳请回京城,再给艮岳改名为长生殿,每天让亲爹在里面泪眼婆娑地写诗追忆似水流年。

但童贯没按他的剧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