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既无恙,那大家肯定是要回来替她管家的啊!他们岂不知去而复返要遭人耻笑,可就算遭人耻笑,难道还比挣钱更要紧吗?

官家亲封那一座座的山,一片片的田,那都是西城所的兄弟们辛辛苦苦挣出来的,与其说是帝姬的,不如说就是他们的!那山!他们叫它它得答应!那田,他们要它长出甜瓜,它不敢出菘菜!

被打折了腿的富贵梦又接上了,还要什么脸面!再说朝真帝姬就是个十二三岁的蠢丫头,她懂得什么!

哄一句,吓一句,管教她淌眼抹泪缩在灵应宫里,将这份偌大家业都乖乖交还给他们。从此之后,这日子还是太平的!

城门开了。

士兵分两列,挨个检查起进城之人文书是否齐全,内侍们是不需要操这个心的,他们的车马就是金字招牌,进了城,他们依旧是人上人!

一切都是照旧的。

道路两边有商铺下了门板,有妇人出来泼水,有走街串巷卖个炊饼,还有人懒洋洋地坐在树下,等着早点摊支起来,买份豆腐脑来喝的。

内侍们在南郑城内作威作福时,每一天见到的也都是这样的场景,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他们也看不到门板后的指指点点,看不到妇人泼水时怪异的眼神,看不到卖炊饼的停下脚步,露出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只有那排队等豆腐脑的人三言两语,飘散在风中。

“你们可听说了,灵应宫门前”

“竟动用了厢军么?”

“啊呀,背主之人,必是凶悍难制的!”

车夫似是听到了,但不真切,悄悄转回头看一眼车内。

车内的人已经睡着了,他那肥而白的脸上虽有些倦意,口角间却浮着满足的笑,这些日子如惊弓之鸟,他是吓到了的,他的几位兄弟也是如此,还有供奉他们一大笔金银,讨来差事的人,携家带口,都累坏了。

他们终于回到灵应宫,从此是再也不必折腾了。

当士兵用铁一样的手揪了他的头发,将他拖拽出车时,他那极美极甜的梦还只做了一半。

他甚至连一声惊叫都没有喊出来,滚圆的袍子就滚进了尘土里。

“帝姬如此,恐怕不妥呀。”

赵鹿鸣轻轻地瞥了一眼那个道官,后者像是坐在椅子上,但又坐得不很稳。

“如何不妥?”

“这样大的事,中官们也是失了主意,因此想要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报之官家,这并非背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