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韐紧紧皱眉,“你须得离杜充远些!不管他发什么信给你,你都不要理睬,留下送给我,我来处置就是!”

刘子羽听过之后,立刻点头,“儿记住了!”

作为宣抚司的参议,刘韐的职权比杜充更高些,因此他这样说是不算有什么问题的。况且在整个河北的宋军将领心中,杜充能有什么事呢?

从来只有他坏别人的事,他那么个坏笋,谁能坏得到他?他要是出兵,肯定是去打老百姓或是友军;他要是写信,那肯定是给同僚下绊子或是往京城告状。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什么事都不会有!

杜充此时的状况就和他们想象的大为不同。

他原穿着一件圆领袍子,现在正使劲催亲随将袍子卸下。

“蠢材!快些!快些!”他骂道,“连穿甲这么点事你们都伺候不好!”

亲随也是满头大汗,一声也不敢出,于是杜充骂过之后,又看向了身边的书吏:

“信写完了没有?!”

“杜帅,正写着,正写着!”

“就尔等这般蠢材!当真坏我大事,我该一个个砍了尔等的狗头!”

前军还在缓慢地排开阵型,时不时还能听到中军传来的主帅狂乱骂声。

遇敌了!

是金人的军队!

可金人的军队怎么会来打他杜充啊?!他们不是应该在邯郸城下与宗泽血战吗?!

“送往滏阳的信可写完了?”杜充一迭声地催,“还有去邯郸的!去相州的,去真定的!快些!快些!快令他们发兵来援!若是慢些,本帅要将他们通通送去岭南!通通发卖!”

作者有话说:

补上了补上了(擦汗)(给小天使们道歉)

第179章 第二十三章[VIP]

滏阳城空荡荡的, 一下子让人很不习惯。

壮丁们都走了,还剩下二百守军,打仗是绝对不行, 也就抓抓城里的治安。

但城里现在也没什么治安问题要抓了, 剩下的几乎都是妇孺,连老弱都没多少,这就让大家感到很不安。

这种不安先是用说的,但很快那个在街上嚷嚷着不让丈夫走的妇人就闭嘴了,因为有小吏跑过来警告她,不许她惑乱民心。

于是妇人就坐在织机旁开始织布,织得飞快, 但另一个过来寻她说说话的妇人就吃惊地喊:“阿嫂,你这花纹全织乱了呀!”

阿嫂扔下梭子就开始抹泪, “这日子怎么这么苦!”

她这样诉苦,真是合情合理极了, 那些来滏阳城之前的苦太多了, 不提了,可来滏阳城后原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 可为什么还是这么苦呢她可不是那等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人,她只想一家子团圆, 哪怕衣衫褴褛, 哪怕饥一顿饱一顿, 也好过心惊肉跳地坐在城中, 猜测自己丈夫到底是人回来,还是魂回来呢?

她抹着眼泪这样絮絮叨叨时, 终于那个寻她说话的妇人找到了一个机会:“不如去寻帝姬求一个符吧?”

有点胡说八道,帝姬是何等金尊玉贵的人, 哪怕是来了滏阳,也是深居别院,等闲人见不到的,怎么求?梦里求吗?

妇人说:“阿嫂,帝姬就在东边的菜场!”

太阳晒着在这个小广场上,暖洋洋,空荡荡的。

这里原来是团练的演武场,后经改制,就成了滏阳的菜市场,城外的农人挑了蔬果进来卖,牵了猪羊也过来卖,气味就很不能细想。等到磁州残破,这里既没有牲口,也没有生意了。再后来城中残存的百姓为流寇所扰,不敢出城打柴,别说是牛粪马粪,就是曾经沾染过气味的泥土都被人铲了去试试能不能当燃料,又将广场清理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