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声,她必须先沉默。

身为臣与妹,她不能预判自己的君主和哥哥,总得等官家先不做人,她才能师出有名。

李纲送她过来是寄希望于她能做出一番功绩,那是她的功绩,也是他李纲的功绩,只要想清楚这一点,她就很确定李纲不会任由她在河北饿死。

但她动作还得快。

李纲这个宰执之位是曹二十五郎的热血洒在御街上换来的。

几场春雨将御街上的血迹洗干净,官家心里的血迹也就跟着洗干净了。

他继位以来,还没享受过任何官家应当享受到的惬意与从容,怎么能容忍一个性情暴躁,不将他放在眼里的宰执站在他面前?

她得在李纲下台前,将转运使的事撕清楚,士兵们有饭吃了,她才能从容展开支援中山、河间的第二步棋。

王善走进来时抱了地图,铺开地图,王穿云领了带着妇女织网捕鱼的活,只是今日还不曾下河,左右无事,就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

“邢州往真定城的路上,斥候遇了三次金兵,人数不多,都是十几骑的骑兵,真定城下也不见金人的营地,”王善指着地图上用炭笔勾勒的印记,“以斥候的判断,或是在这几条路上往复巡逻,只是还不见他们的主力,或在邢州几座县城中亦未可知。”

赵鹿鸣看了一会儿,“他们不曾来追?”

“不曾。”王善说。

“贼心不死,却极狡猾。”她说。

王穿云就没听懂,“帝姬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们主力已经撤回云中府,这里却依旧留着金兵在要道上巡逻,显见是不死心的,”她说,“但只要咱们派兵往真定去,城中留守的金兵必要出来拦截。”

王穿云不做声了,默默在那想金人大大咧咧放小兵斥候在眼皮下跑过,却不放大军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