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甚至不像真人,倒像一尊玉像,修长匀称,仪态沉静,双手握着那块玉珏,躺在一色缟素的床上。

细细去看那舒展的眉,蝶翼般的睫,秀丽的五官,就令她觉得又陌生,又熟悉。

她站在他身旁,有些狐疑地望着他,原来数年不见,他生得这样漂亮了。

似乎他曾经也是很漂亮的,带着些羞赧站在她面前,讲些深情款款的蠢话。

他讲,她就也装出一脸羞赧地听,心里想着自己的事。

她有太多的事要想,要筹谋,要规划,要一步步将它们变为现实。她站在她的战车上,怎么会认真去听他讲些什么呢?

他写的每一封信她都回,她工于心计,知道怎么稍写几笔就显得情真意切,将这个傻乎乎的少年尽力抓在手里。

于是他的信就越写越仔细,越写越小心,他写,得了呦呦的布老虎,他真是开心极了,那只布老虎被他挂在床帐上,每天都看得见,晨光与烛光下,又是两种不同的色泽,呦呦真是巧思!

她坐在吕梁山的山坡上,身旁的灵应军走来走去地打扫战场,她看着那封信,心想曹二十五在说些什么蠢话。

她那被恐惧和仇恨占满的心田里,开不出这么浪漫的花。

可他的心里开出了那花。

她俯下了身,用手去触碰他的脸,依旧有些讶异,有些狐疑。

他根本不了解她啊!

小娘娘和九哥的那些话语不是她,这几年里往来的信笺不是她,布老虎不是她,情深意切,矢志不渝的,全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