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手站在山坡上,高处射的远,低处就射的近,两座山坡各能射多远的距离?多大的劲力?那箭落下时都是什么样的角度?

这些问题在学生们的纸面上,只是一道道数学题,但到此时,就成了左右这场战争胜负的因素之一。

“西军的神臂弓手会计算这些吗?”赵鹿鸣很好奇地问。

老将军点点头,“军中会教他们。”

“女真人也教吗?”也有人提问,“看他们的野蛮样子不像是学过这些的。”

种师中说,“他们是老兵啊。”

那些女真人或许不会用各种测量工具,用阳光、时间、阴影这些计算山坡高度,他们也不会背那些关于高度和弓箭角度的口诀。

但他们自小在山林中靠这把弓追逐猎物,经验就自然而然地刻在脑子里,看一眼谋克指的目标,弓手们自然就知道该箭该向上几寸,弓弦该拉多满。

仆从军用长武器占据山头,将想要继续争夺的宋军隔开时,完颜娄室又一次下达了命令。

他指向面前那条泥泞长路的尽头:“我军虽守住了这条路,但彼军岂无对应之策?令弓手看顾两翼,有敌涉泥而来,立刻射杀!”

一条硬路上站着一个完颜活女,正面硬杀是杀不死的,两边虽是泥淖,宋军自然有人想要趟着泥绕路去攻破完颜活女身后的防线。鈅梺樆ɡё

有人这么做了,女真的弓手见了抬手就给他钉在泥地里了。

泥地里走动慢,不能躲,活生生的箭靶子。

先是一个,而后是三五个,等到了十来个时,就没人敢这么干了。

女真弓手能威胁到的范围有点大,比起来神臂弓自然也很不错,但神臂弓手站不上山头,战斗力就打了折。况且西军士兵的确是要钱的,但再多的赏钱也不能让他们在一场注定无法胜利的战斗中坚持太久。

他们是主动出击的一方,可对面是怎么打也打不动的铁军,怎么办?

这一通鼓下来,战势还是跟陷在泥淖里似的,西军没能击穿金人的防线,但新一轮的赏钱又开始倒计时了。

小种相公的脸色就很不好看,准确说老人家整个人都是抑郁的。

他已经将所有地势地形时机天气都算了个详尽,让完颜娄室在逆境里被迫作战了,但人家的军队就是能打。

那还有什么办法?

完颜娄室注视着渐渐向前推进的那条路,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赞赏。

“传令下去,整军备战,”他指了指那个方向,“待选锋将宋人逼退,前军压上。”

“是!”

“若一时三刻间,仍不能将金人阻于谷中,此战功亏一篑啊,”种师中叹了一口气,“此险地也,帝姬不若”

“小种相公不急,”朝真帝姬遥遥向下望去,“西军也不是孤军奋战。”

她的话说得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也像是没什么底气。

就在种家军的后面,灵应军还没进场。

但他们在做一件特别热火朝天的准备工作。

有人忍不住,一边工作,一边还要聊几句。

高三果说:“我们就这么支援他们吗?”

高二果说,“对!”

高三果说:“我要是种家军,我看到友军这么支援我,我可就更上火了呀!”

高二果说:“偏你话多!”

周围的一群小道士,谁也不吱声,都在那奋力埋头刨土,刨了土,就装袋。行军打仗,布袋子肯定是不会少的,但他们刨的土也多,偶尔就有人嚷嚷袋子不够了,但不会嚷太久,因为灵应军的脑子动得挺灵活,有人将裤子脱了下来,裤脚一扎,这就又变成一个布袋了。

至于不穿裤子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