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河东到处都有农民落草,兴风作浪,朝廷哪来的二十万石粮食!

他赵良嗣是什么阿猫阿狗,他的话,哪里有资格作大宋的主!

好在谭稹老成持重,拒了回去,叫那般金人知道皇宋的威仪,要不然,必有谏官要跳出来,狠狠参这个蛇鼠两端的小人一本!

“爹爹唤儿。”

赵良嗣躺在榻上,很吃力地用手拨一拨纱帘,一旁的妻子察觉到,连忙替他将帘子卷起。

当初新赐这宅邸时,他刚刚被赐姓为赵,这宅邸也跟着他的姓氏走,一切都是崭新而耀眼的,这帘子明明是纱纺的,却不知里面掺了什么,闪闪烁烁的一片光华。

他在许多个夜里,就躺在这榻上,搂着自己的妻,一边欣赏这珍奇的床帐,一边赞叹大宋的繁华,一边又得意于自己这一步谋划。

现在纱帘已经褪色了,也不见用了几年,只是摘下用水洗了洗,那些蒙在他眼前的绮丽光华渐渐就消失了。

像个自作多情的梦,而他现在终于醒来了。

“你近日里如何?”他坐起来,干巴巴地问了儿子一句。

儿子低着头,“近日都在苦读诗书。”

“不要再读了,”他说,“你乡试未中,也该休息几日,出城走一走,散散心。”

儿子很吃惊地抬眼看他,不明白父亲为何这样慈爱,但父亲又说:“小郎可好?”

这就是问一问自己的孙子了,儿子立刻展开笑颜,“爬得熟练,只是还站不稳,整日里只要醒着,就要四处爬一爬,很让人吃不消哪!”

说完这话,父亲却没有反应,儿子脸上的笑又消失了。

“爹爹?”他试探性地问,“可要儿子抱他来”

“四哥写信给我,说他那里一切都好,很受帝姬器重,”赵良嗣说,“你愿不愿让婉娘带着小郎往兴元府去,看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