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瓒沉默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来:“不急。”

***

或许是因为齐岱年确实是病得久了,齐府乱虽然乱,众人的心情倒还算是平静。

齐老夫人年纪大,一到夜里,齐文锦便安排她先回房。

她面容难掩憔悴,视线在一众人脸上搜寻一圈,才低声问道:“你娘子呢?怎么一整天都不见她来?”

“她病了,在房间里休息。”

老夫人的脸色变得不大好起来:“这背后的弯弯绕绕我就不管了,但你跟她说,场面上的功夫,必须得给我做足了。你父亲去世,她这个做儿媳的不出面像什么话?你让旁人以后怎么议论?”

“你也说了不管,那就什么都不用管。”

他护着戚钰的态度很明显,老夫人气息不平,想说什么,又因为顾忌着这个儿子不敢开口,还是一边的齐昭听到了。

“祖母,母亲生病了,我来守。我不睡,一晚上都会在这里。”

老夫人一看他就心软了,想到戚钰至少是给齐家生了个这么懂事的长孙,怒气才算是消了一半。

“乖孙,你也别守太久了。小孩子,正是要休息的时候,等会儿就回房去睡吧。”

她这样嘱咐了两句,才在下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夜再深一些后,宾客、近亲都慢慢散去了,只留了齐文锦和他的兄弟姐妹们,以及一些小辈。

齐文锦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了。

如今的每一刻对他开始都是度日如年,离不开京城,这心便安定不下。

如果李瓒执意要做的话,他其实什么办法也没有……得再想一些两全之策才行。

齐文锦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越是急切,就越是可能出差错。

“爹。”

齐昭小声地叫他。

齐文锦看过去:“怎么了?”

“祖父是什么病?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我?”

他早就知道祖父生病了,但是所有人都不许他去看望祖父,说祖父需要静养,再就是突然得知他不在了。

齐昭跟祖父的交集其实不多,齐岱年多数时间都是在花天酒地。但每次见面,都表现得和蔼大方,孩子不知道他的龌龊事,对他也是敬爱的。

齐文锦摸了摸他的头,也没回答,只是问:“累不累?”

齐昭摇头。

齐文锦还想说什么,余光里瞥见自己的人,视线对上,对方使了个眼色便退下了。

男人重新看向齐昭:“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

“我还不困。”

“听话。”齐文锦叫来下人送齐昭回去了,又吩咐完了其他人,这才去了一边。

刚刚看到的人就等在那里。

“大人。”

“嗯,有没有什么情况?”

“方才刑部与大理寺突然出动了一批人马,看方向,应该是往齐府来的,属下原本打算回禀,不曾想半路的时候,宫里来了人拦住了,应该是传达了圣意,那些人便又回去了。”

齐文锦凝神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继续盯着。”

“是。”

他的心中隐约浮出不详的预感,不是因为李瓒派了刑部的人过来,而是,什么原因,能让他突然又撤回旨意?

他可不是什么朝令夕改之人。

思索无果后,齐文锦又回了房间里。

戚钰这会儿倒是睡了,房里只在外间留了盏暗灯。他轻手轻脚地在外间把孝服都褪去了才进去。

知道女人睡眠向来浅,他坐在床边在发现戚钰皱了皱眉后,便不敢动了。

直到闭着眼睛的人呼吸重新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