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顿,目光倏地被木桶吸引。
她望见了浸在水底皱巴巴的一团布。虚惊一场。
总算找到了,祝之渔松了一口气,将湿透了的布料捞上来。
兴许是昨夜沐浴完毕,出来时一不留神将衣裳弄掉了。***城池笼罩在乳白色的晨雾里,时辰尚早,万籁俱寂。
祝之渔端着铜盆穿过小饭馆后院,开始一天的工作。
“越桃姑娘,昨夜里……”她攥着抹布的手指微微发白,到底还是起了疑心,试探着问道:“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正在擦拭柜台的小桃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呀。”
祝之渔点点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
是她疑神疑鬼了,莫须有的事,吓唬自己做什么。
“我似乎出现幻觉了,总觉得有一些奇怪的动静。”
“昨夜当真无事?”沉睡时被蛇尾缠绕过的脚踝传来幻痛,祝之渔犹不放心,多问了一声。
后颈突然拂过一丝凉气,窗棂的阴影里,半片玄色衣角如蛇鳞般滑过,暗处似有竖曈闪烁幽幽光芒盯住她的一举一动。
越桃“哎呀”一声将抹布扔到柜台上,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散:“昨儿夜里的确起了事端!”
祝之渔一颗心重又高高悬起。
莫非那不是她的错觉!
她呼吸一窒,紧张询问:“发……发生了什么?”
越桃气不打一处来:“张屠户家的狸花猫又爬树翻墙溜进来偷了我晾在院里的腊肠!”
她比划着四根手指,痛心疾首:“足足四节!我追到巷子口,那贪嘴的肥猫叼着腊肠窜上房梁的模样活像个偷袈裟的黑熊精!”
祝之渔没忍住,被越桃逗笑了。
她晃了晃脑袋,轻轻舒一口气。
原来是狸花猫翻墙上梁时闹出来的窸窣动静,搞得她疑神疑鬼的。
说话间桌面已擦拭干净,亮得反光,祝之渔松开抹布,俯身换了一盆清水正要端起。
腰间突然系带松动,鹅黄罗裙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半寸。
祝之渔一惊,踉跄着扶住桌沿,不曾注意到靛青门帘掀起一角,玄色衣摆如蛇尾般倏忽消失。
一阵风吹过,了然无痕。
一切恍惚只是错觉。
祝之渔攥住滑落的罗裙,惊觉系带断口处留着细密的齿痕,似是被什么尖锐之物缓缓磨断了。
“衣裳松了?”越桃见状,凑过来帮她系衣带,“尺寸不太合身,等开春后新料子下来了,我带你裁缝铺子量身做几件新的。”
祝之渔轻轻嗯了一声,心绪不宁。
檐角铜铃叮当,忽听前厅传来碗碟脆响,老妇人的声音穿透屏风:“过来搭把手,时候不早了,准备开门迎客了。”
小饭馆生意红火,半日的功夫大堂里已坐满了食客。
邻桌穿靛蓝短打的汉子敲着桌子慷慨激昂:“城东荀货郎家出事了!今早开门就见院里横着具干尸,跟被恶鬼吸走了精气似的……”恶鬼……
祝之渔心弦一紧,不由想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血色闪电将天镜宗数千名修者劈做齑粉的场面历历在目。
不会是他吧……
“不是恶鬼!”书生模样的客人突然压低声音,“今早路过衙门,听衙役说尸体伤口泛着青光,是阴兵过境才会留下的鬼火灼痕。”
对面虬髯客拍案而起,震得酱肘子在瓷盘里跳了跳:“你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厉害,这分明是阴兵借道!我表侄在义庄当差,说那尸体天灵盖上有鬼将军的爪痕!”
他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出三道狰狞弧线,“是这样的!”
“鬼将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