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问清缘由便私自窝藏通缉犯, 倘若我当真坏事做尽,罪大恶极,你会将我扭送至官府吗?”

“会, 当然会。”祝之渔不假思?索。

少年眼睫颤了颤,眼底的?光渐渐熄灭。

“你若当真作恶多端,为祸一方?,我自然不会包庇。”

话音一顿,祝之渔掰开他的?手:“但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相信?”少年苍白的?唇紧紧抿作一条线。

“信任”这样的?字眼突然在胸腔里发烫,灼得?他神经微微颤栗。

这种陌生的?滋味令他惶恐不安,又甜如蜜糖。

“你不该信任一个陌生人,”他望着?祝之渔,诅咒自己,“你会后悔的?。”

“我会在后悔之前把你杀了。”祝之渔索性以毒攻毒。

她发觉少年时期的?鬼王心理变..态,总有?一种极端的?自毁倾向?。

祝之渔拿捏得?很准,这句话显然击中了少年的?心扉。

少年嘴角慢慢扯起弧度,笑意未达眼底,兴奋得?眼睫轻轻颤栗着?。

“好啊,我等着?你来亲手杀我的?那一天。”喉结滚动,他将潮湿的?手指抵在唇间回味。

仿佛还能触到方?才的?温度与柔软。

“小祝姑娘?”木门突然被人叩响,惊得?祝之渔思?绪一晃。

门外人影幢幢,烛火的?光影将窗纸映得?通红。

“唉,来了。”指尖掐进掌心,祝之渔快步走上前,打开门扉。

门缝扩大,数道黑影瞬间投进厢房中。

辛雪霁身后跟着?许多披坚执锐的?侍卫。

“我们在楼下嗅到了很重?的?血腥气,你没受伤吧?”辛雪霁问。

“嗅到……血腥气?”祝之渔一怔。

怎么可能,她紧闭门窗,一整日?都未出?过纰漏。血衣已被烧作灰烬,少年的?身体也已包扎完毕,何故到了这个时候突然散出?血腥气?

祝之渔几乎一瞬间猜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她突然福至心灵,单手藏于身后悄悄催动灵力。

瓦罐当中逐渐生长出?赤色藤条。

“让姑娘担心了。”

祝之渔敞开门扉,坦坦荡荡引众人进入厢房,“我没有?受伤,溢出?的?血腥气大约是此物吧。”

地上跌碎一只瓦罐,粘稠的?赤红液体顺着?裂缝流淌满地。

一众侍卫纷纷掩住口鼻。

祝之渔对上少年幽深的?眸子,转身遮掩。

“是我不好,想着?辛姐姐清早说缺一味鸡血藤熬煮的?药引子,方?才得?了空便想动手煮一罐。都怪我笨手笨脚的?打翻了瓦罐,惊扰姐姐担心一场。”

辛雪霁松了一口气:“原是药汁泼洒了,无碍无碍,你人没受伤便好。”

“慢着。”侍卫狐疑的目光扫过满地猩红,皂靴碾过血泊时发出?黏腻声响。

“姑娘这房间,来过旁人?”

祝之渔一怔,掐着?掌心强作冷静:“大人何出此言?”

“我们都是常年奔走的?探子,看家?本领便是追踪蛛丝马迹。”

身后的?番子举着?火把就要往里间闯,祝之渔匆匆侧身挡住窗侧暗格:“太冒犯了,你们怎么能擅闯女子内室!”

侍卫并不退让:“姑娘见谅,此举的?确不妥,但形势特殊,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多一份心思?。”

祝之渔心知越是强行阻挠,越显欲盖弥彰。

她主动让出?道路:“大人若要查验,还请莫碰翻了我房中陈设。”

“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