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啦”一声脆响。

祝之渔盯着手中半页泛黄的纸张,心底无声崩溃。

“这是……”辛雪霁凝眸,伸手接过纸张辨认。

“姑娘何人所托?此物怎会在你手中?”

“一位……萍水相逢的路人,”祝之渔隐晦地说?道,“她听闻我?要去往姑苏,便?请我?为她寻故人。”

“那人相貌如何?”辛雪霁追问。

祝之渔拼命回?想那时忘川河渡的情境。

亡魂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究竟是谁把医书塞给她的?

“似乎……是一位衣着华服的人物?”

祝之渔懊丧:“真?是抱歉,我?记不清楚了?。”

“无碍,多?谢姑娘应约将此物交予我?。”辛雪霁垂眸,手掌轻轻摩挲泛黄的纸张,“这是我?年少开蒙时,抄录的第一本医书。”

“看见这些稚嫩的字迹,便?会想起从前?跟随师父济世救人的日子?。”

她望向堂前?牌匾:“便?会想到自己从医的初心。”

“真?好。”祝之渔欣慰,虽然袖中那本完整的医书死犟不肯出来,但好歹如愿寻到了?它的主人。

她伸手继续去同袖中书籍拉扯,腹中却不争气地传出咕噜咕噜声响。

辛雪霁一怔:“这个时辰,姑娘还未用饭?”

“说?来惭愧,我?……身上没有盘缠。”祝之渔直截了?当,“请问,这儿的医馆需要人手帮忙么?”

“当然,”辛雪霁微笑,“我?承了?姑娘的恩情,姑娘若不嫌弃,便?留在医馆与我?同吃同住罢。”

望闻问切治病救人这等正经事祝之渔不会,但她可以帮忙采摘、晾晒药材,收拾整理归类。

“祝姑娘,”辛雪霁取来雨笠。

“天色暗沉,瞧着是要下雨的模样,可惜满园的杏花了?。我?出门一趟,赶在降雨之前?尽力采摘,烦请姑娘帮我?在正堂看顾医馆。”

“我?可以帮你的。”祝之渔看向窗外,乌云翻墨,大雨将至。

她抱起雨具,走到辛雪霁身前?:“姑娘带我?同去,赶在降雨之前?定然能摘得足量的花草。”

“真?的吗?”辛雪霁讶然,担忧地望着她。

祝之渔笃定地点点头:“姑娘放心,包在我?身上。”

风雨欲来,乌云将整片花林笼在昏沉的天色里。

祝之渔找个借口支开辛雪霁,独自走至园圃深处。她双手合掌,运转灵力。

山风卷着土腥气撞进林子?,枝头的杏花簌簌往下掉,漫天纷飞的花雨应力而动,在空中旋作一阵阵风暴,飘落竹筐。

祝之渔摊开掌心,发觉自己控制草木的能力似乎更?强了?。

带来的竹筐很快堆满花瓣,少女心满意足,俯身抱起满满当当的竹筐,正要往回?去寻找辛雪霁。

玄铁箭矢擦着发丝钉入树干,祝之渔被一道疾影猛地撞了?个满怀,抱着的竹筐“当啷”滚落。

满捧的绯红云霞霎时泼洒天际,祝之渔被人撞得脚步踉跄,她扶住老杏树,眼见着收集的花瓣化作漫天粉雨,惊起雀鸟扑棱棱掠过枝头。

“太?过分了?,”花雨遮掩视线,她冲着对?面那道模糊的人影质问,“谁呀,这么冒冒失失的!”

白衣少年踉跄着闯进杏花深处,鸦青睫羽沾着碎雪似的花瓣。

“你赔我?……”祝之渔未尽的话语突然凝在喉间。

少年白衣沾血,跪坐在散乱的花瓣间抬头望着她,墨色眼瞳映着纷扬落英,倒比枝头初绽的红杏更?艳三?分。

“……寂临渊?”

祝之渔快步走到他面前?:“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