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宁心想,他知道自己不想被人看见家里,特意等到自己关门了才出现。

“衡老板?”温言书弯着眼,他换了一套长风衣,围着一条浅亚麻的围巾,微微笑着跟自己打招呼。

衡宁看着他愣了愣。

这样斯文矜贵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着沾满烟渍的楼道里,一手搭着沾满铁锈的门,和他这样灰扑扑的人生产生碰撞。

紧随其后,何思怀也出了门。

衡宁没胃口看他,何思怀的漂亮五官没有半点儿引起他的注意,在他脑海里盘旋的,只有那人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那份知识和努力的衍生品。

曾经的自己也是戴眼镜的,因为读书需要看黑板,花了他半个月的打工钱配了一副最便宜的眼镜。

现在那副眼镜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衡宁闷闷地下着楼现在的他再也不需要戴眼镜了,不是因为近视好了,而是因为再也不需要了。

面前,两个人肩并着肩、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他们始终在聊实习和专业方面的事情,衡宁听不太懂,干脆不听。

温言书比何思怀稍微矮上一小截,却都拥有着文化人□□笔直的身形。

出现在何思怀的身边时,温言书便不显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格格不入了。

他们才是同类有文化、有理想、有未来。

面前的两人先一步从楼道的阴暗里跨出来,一道明线的明暗交界划在衡宁的面前。

今天的阳光热烈,一直闷在房间里的衡宁被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他有一瞬间想转身就走了,但温言书在太阳下驻了足,回头忘了他一眼,似乎是预料到他即将跟丢了。

于是衡宁只能硬着头皮,从阴影中迈了出来。

这个点儿巷子没什么人,衡宁加快速度融进他们两个人的步子里,四周便回响起他们干干净净的脚步声。

在温言书的推荐下,何思怀选择了这附近一家好吃又卫生的面馆。

衡宁不记得自己带温言书来这里吃过,或许是胖子他们带他来的。这时衡宁才后知后觉,这人在白马桥的生活,并不只是围在自己身边转悠的。

面馆老板和衡宁挺熟,看见人来便打起招呼:“衡老板!带朋友来吃饭啊?”

衡宁点点头,没做过多的解释,只走过去,跟老板悄悄把账结了:“多退少补,不要收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