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宁看他面色不好,反倒是笑出来了,揶揄般问道:“交了几个月房租?不行换个地儿住吧。”

温言书刚好被寒意逼了个冷颤,原地跺跺脚,反问道:“交了一年,换不起了,没地儿住你留我吗?”

衡宁立刻抬手请求休战。

电风扇加窗外呼呼的冷风,很快把地上的水渍吹干,也迅速把温言书吹了个透心凉。

他搓着手,动作僵硬地擦着摆着东西,很快又开始可怜巴巴地吸鼻子。

衡宁看了他一眼,刚好身后咕噜噜的电水壶烧开了水,他转身,又回到对门自己的房间。

温言书的目光也跟了过去,那人开门关门的动作极快,似乎生怕自己看见里面藏着的什么东西一般。

于是他也就缩回脑袋,不再往他家看了。

片刻后,衡宁拿了个水杯回来,放在床头柜边装满开水,认真擦干了杯壁的水渍,又倒着甩了两下,确定不漏水,才递给温言书,冷漠道:“烫的话裹个毛巾。”

他家没有热水袋,就简易地做了一个给温言书暖手。

温言书双手捧过杯子,经过玻璃过滤的温热瞬间顺着指尖攀满全身。他舒适地眯了眯眼,舒适地松了口气。

真的很像一只沉迷烤太阳的猫,衡宁盯着他白皙的双手心想,这人是真不怕烫,装了开水的玻璃杯就这么抱在手里,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盯了他太久了,直到面前这人抬起头看他,圆圆的杏眼盯着眨着,衡宁才惊觉不妥,转身干自己该干的事去了。

什么叫自己该干的事情,衡宁一遍擦窗子一边觉得莫名其妙他的家务怎么就成了自己该干的事情了?

但他转念又想,自己着急忙慌帮他收拾,主要还是怕他再要去自己房间借宿,所以这不是在帮温言书,而是在救赎他自己。

稀里糊涂终于劝好自己,看见温言书正埋头捣鼓自己从隔壁拿来的吸水拖把,衡宁又忍不住问:“你是从来不干活儿吗?”

温言书局促地收回手,不敢再碰那拖把:“之前都有朋友帮忙……”

离开高中之后,温言书这款就变得吃香起来,总不缺有免费劳动力送上门来。

他可能真的天生长得生活不能自理,哪怕就是当初跟七八个同学挤群租房的时候,也因为“看起来太瘦了怕你折断了”、“一看就不会干活儿”、“你这样的就不该干这些事情”等等奇形怪状的理由,被人分担走了一些难度系数较大的脏活累活。

再后来独居的时候也请得起钟点工买得起家务机器人了,再算上小时候被圈养在家里,他是真的真的没怎么碰过这些。

温言书乖乖站到一边不再当着他干活儿,就听衡宁嘀咕了一句:“人缘怪不错的。”

怎么有点儿酸啊,温言书笑了笑,继续抱着热水杯取暖去了。

看衡宁干活有种看他做题的享受,动作很干净利落,打扫得又干净到位,竟然看得温言书都舍不得挪开眼。

忽然,那人道:“你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怕冷吗?”

温言书看向他,刚想说体质问题,对方就给他递来把扫帚:“站那儿不动,血液都要结冰了。”

温言书从他手里接来扫帚,那人的滚热的指尖在他的冰凉的手背上拂了过去,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条温热的线。

但衡宁终究没人他干些重活儿,那人偶尔指派自己擦擦柜子、拿拿东西,不累,但也活动开了。

在家开着暖气跑步,和干活儿自发把身体打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浑身上下连热水杯都驱不走的寒意,终于被一阵身体自发生出的温热击破了,白得有些不太健康的皮肤,也终于泛起一丝属于正常人的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