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得如此粗暴而迅速，没有任何一张嘴有过休息，始终在不停咀嚼，咀嚼。

整整一条巨蛇，就这样被吞噬到所剩无几。

于不平最开始还想帮忙翻烤，很快就被饥饿的人群硬生生挤出来，只能站在一边，旁观这场恐怖的进食。

直到火堆旁只剩下一堆骨架，人们才捧着吃到溜圆的肚子，慢慢散开。

没走几步，“哇”的一声，一个瘦弱的男人突然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堆黏糊糊的消化物。

紧接着，他这一吐，如同激发了某种连锁反应，又有好几个人跟着吐出来，吐得涕泪横流。

雪白的蛇肉被胃酸与唾液粗陋地黏着成一团，散发出诡异的酸臭味。

“……怎么了？”于不平下意识走过去，想弯腰搀扶，男人却胡乱擦了一把生理性的泪水，伸手直接抓起地上一捧半黏稠的肉，把它们重新往嘴里塞。

饿了太久，骤然暴食让肠胃根本无法承受。

但与之相比，他更舍不得放弃来之不易的食物。

于不平伸到一半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如路元清所想，有异能傍身，有巨龟护航，他这个冬天，即便艰难，仍艰难得有限。

这大概是他头一回直面饥饿带来的丑陋，整个人都如同凝滞在原地，没有半点动静。

火光倒映下，眸沉似水。

0200 200、疑点（1650珠加更）

他一言不发，静默半晌，没再试图去扶起地上的男人，转而走回路元清身边。

单手搭住剑柄，于不平脸上仍然混着血和汗，看起来无比凌乱，唯有眼底凝着暗色的光，像下定某种决心：“我……”

刚开头，旁边一个枯瘦的身影慢慢靠近，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一同看过去，抱着婴儿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停住脚步，在包裹婴儿的布料里摸索着，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她嘴里絮叨着含糊不清的感谢，把纸放到拌料桶上。

没敢离他们太近，东西一放下，她立刻朝后退去。

于不平想搭话，也被她垂眼避开，瑟缩着躲回自己的角落。

路元清先拿起纸，扫了两眼，随即递给于不平。

指尖相触时，传递过来的温度，和冰一样冷。

路元清权当没有察觉，一摊手：“你看，你刚才觉得我在侮辱人，但她可不觉得。

“只要给他们食物，不管怎么给，他们都会像感谢你一样感谢我。

“饥饿面前，尊严，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于不平没接话。

他还有些余怒未消，下意识觉得这是泯灭人伦道德的歪理，却已经想不出具体该如何反驳，只能反复翻看手里的纸。

这是一张被精心折叠起来保管的街区地图，放在电子产品失效，道路又还没被完全破坏的的现在，对需要外出探索的人来说，无比重要。

极有可能，这就是幸存者拿得出的，最珍贵的谢礼。

如此轻薄的一张纸，在于不平手中，突然重若千钧。

他小心地把地图收进背包，拉上拉链的同时，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度开口时，他语调更加坚定：“我要回食品厂去，和薛大姐再谈谈，你先休息吧。”

“谈什么，让她敞开大门，迎接这群人？”

路元清说得促狭，于不平却猛地一僵，显然被点中了心事：“……他们要打食品厂的主意，只是因为走投无路。

朢 憂 ??O ?? 榢 怤 镄“只要食品厂接纳他们，既不用有谁牺牲，还能多出一群劳动力，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想得到的办法，难道薛仪想不到？”路元清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