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切都依稀还是当时的布局。

舒合离开得并不算久，大部分地方都没来得及积起多厚的灰尘。

有狼群看守，也没有新的住户能在这里安家。

唯有地面，巨狼们换下一层厚厚的毛，顺着开门时闯进来的风，慢慢打旋儿，露出底下几只匆匆爬开的变异昆虫。

原先靠墙布置着一溜长桌，如今只剩下几张残破得厉害的，东倒西歪地挡在一路上。

章成野时不时就要用风抬起轮椅，才能越过这些障碍。

路元清指腹在上面轻轻滑过，只抹下一层薄薄的灰。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和吴箴一同走过这条长长的通道时，听他讲述对防空洞未来计划的模样。

人群忙碌，他身处其中，那样镇定自若，让她无法不在意这个男人。

即便原先戴着眼镜，中和了眼尾挑起的媚意，但吴箴的长相，仍是出挑的。

只不过，知识让他更光彩夺目。

这种光彩完全源于自身，任何外物都无法动摇，更游刃有余，又不卑不亢。

而现在，吴箴却彻底成了离不开轮椅的废人。

曾经的光彩尽数失去意义，他只能……向她献上他最后的美貌。

+1。

路元清不言不语，唇角隐隐勾着点不易察觉的笑。

几人一路前行，来到那个熟悉的房间。

一推开沉重的人防门，展露出来的场景，让她立刻挑了挑眉。

小床只在外间占了个很小的角落，剩下的地方，全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动植物样本。

自从吴箴中毒离开后，这里应该就无人打理。

而且，舒合迁移前，大概还特意来过这里，把路元清曾见过的那些铁架子一并打包带走。

样本因此散落一地，很多存放动物组织的罐子已经空了，也有一些，从里面爬出新生的植物。

更多植物就在水泥地上扎根生长，枝叶异常茂盛，错综交缠。

假以时日，即便没有外来者，这里也会成为一个被植物彻底占据的洞穴。

看到这一切，吴箴下意识就想站起来，结果只是动了动身体，双腿没有半点动静。

他眼神晦暗下去：“……章队，再往里走走。”

0178 178、躯壳（四更）

出发之前，路元清只对自己用过喷雾。

但此刻，三人挨得极近，走在一起，那些长相千奇百怪的植物纷纷摇晃着枝叶，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反倒是地上，蜿蜒的藤蔓根须太多，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总算走过整片变异“丛林”，推开里面的人防门。

吴箴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门槛仿佛是一道分界线，门外植物疯长，里面却干干净净，只有比上次路元清来时更多得多的手稿，一摞接一摞，堆满半个房间。

路元清忍不住讶异：“这和你的实验有关吗？”

吴箴此刻精神明显振奋一些，点头道：“对，是某次实验的意外产物。

“在这里试用时，发现虽然人类觉得无色无味，但变异生物都很畏惧它。

“只要能做到量产，肯定可以给外出的人再加一层安全的保障。

“可惜，当时没弄出来多少，复现的条件还在摸索，就……”

吴箴闭上嘴，咽下后面的话。

路元清装作平静地点点头，心底暗惊。

他口中这个“意外产物”，与商城提供的喷雾功效何其相近。

而且，如他所说，已经过去这么久，那东西竟然还一直在生效，时至今日，仍能抵抗住外头那片小小丛林的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