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她自己也觉得可笑,仰头问他,“你恶心我,我也同样恶心你,我们就当彼此不认识不好吗?”

沉默,能听到风声和彼此呼吸的沉默。

连胜感到胸口被钝刀一点点割开,鲜血淋漓,某几个字眼疼得他有那么一会蜷紧了拳头。

只有面前这个人,永远能用轻飘飘的语气肆无忌惮地朝他捅刀子。

“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陆一淮吗?”

她睫毛轻眨了一下,像是蝴蝶在阳光里煽动翅膀,连胜垂眼看着,突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疯笑。

“所以是他让你进的燕京大学,我还在纳闷高考都没参加的你,转眼怎么就成了金融系大一的学生。”

他若有若无点了下头,“也对,陆一淮的确有这个能耐。”?(群.二>3羚六九二3九/六

学生卡随着慢慢悠悠的腔调在他指间晃了晃,明耀的白底黑字像是对她的别样讽刺。

“还给我!”之南伸手就要抢。

连胜一把收回,用力抬起她的下巴。

对视间,他紧呡着唇,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布着红血丝的眼里几分阴鸷,“你觉得他喜欢你?”

之南不理他,咬唇不答。

“他喜欢不慎落难掉入尘土,惹他解救关怀怜爱的你;他喜欢和他生活迥然不同,伪造成灰姑娘的你;他甚至觉得他喜欢你本人,喜欢你身上这份新鲜感。”

隔着明媚春光,他话像是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来,也毫不留情给与她重重一击,“那如果他知道你母亲是万人骑的妓女呢,知道你是个父不详呢?”

一语落毕,近乎头晕目眩的死寂。

恍若飞机直冲云霄,突兀的重力和风声砸得之南脑子嗡嗡作响。

也重重砸在了靠在墙根,角落里无人知晓的温时凯身上。

深冬时节,微风湿润而清冷,偶尔掀起男人牛仔外套的一角,轻轻拍打上墙,和自然融为一体。

他浅棕色瞳仁却有一瞬间的停滞甚至骤缩,风过无痕。

温时凯就着这个姿势扭头盯着虚空,阳光映在他眼里,幽深明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少,片刻前循着动静找到这里的男人,没料到自己会听见这么一番话。

还未等他反应,一记耳光的清脆声从那边传了过来。

连胜被猝不及防打得侧过了脸。

之南用力推开他,眼底水光回涌之际,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一八三,别看他

如厉刀寒风的冷嘲热讽,悉数被这两巴掌刮得烟消云散,连带着连胜的一腔怒意和无力都如手扼喉咙般暂停。

火辣辣的灼烧感从脸上传来,连胜扭头看她。

本该慵懒昏睡的午后,少女脸上却死寂般的平静,有泪水唰唰夺眶而出,那双瞪视他的眼是毫不掩饰的恨。

连胜突然就哑然,也回过神自己刚才一气之下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

之南又一个耳光扇他脸上。

“没有一个人生下来想做妓女的孩子,没有一个小孩愿意在还不懂什么叫知识快乐的时候,不懂什么叫童年温暖,就承受那些人猥琐和鄙夷的眼神,无时无刻的骚扰指点”

枯枝藤蔓下,之南浑身发抖,泪水多次淹没眼眶又被她死死咽了下去,

“更没有一个人愿意做父不详,愿意别人多次嘲笑她是个意外包袱,诞生于恶心龌龊的床上交易。”

“如果早有思想,我宁愿会在林瑶肚子里用脐带把自己勒死,也绝不会出来!”

她声嘶力竭的呜咽悲泣如密密麻麻的雨滴,用力砸在了周边所有人的耳里。

连胜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