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椅子也够得着。

林清淼仰着头，她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家里有男人简单地打开工具箱，排查着故障电器，这一幕仿佛从小就在她的生活中缺失，在她家永远只会有宋芸日复一日地抱怨，林思诚不做的事情，她都交给林清淼，给家里的灯具换灯泡、给炉盘和热水器换电池，倒厨余垃圾、清理抽油烟机的油，年纪小的时候够不着，她教林清淼踩板凳，以至于林清淼的个人生活能力极强，十分独立。

周靳处理完热水器之后，手上蹭了机油，林清淼给他找来酒精湿巾， 并且在他擦完之后，自然而然地接过湿巾，丢进垃圾桶里。

“还有哪儿坏了吗？”

林清淼摇头，她清晰地看见周靳额头有一滴汗水滑下来，落在鼻尖。

住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周靳把林清淼的沙发床打开，睡在上面比想象中柔软，林清淼给了他一床崭新的空调被，因为房子临街，室内一安静，室外的一切声响都被悄然放大了不少，汽车、游客、风声、叫卖声、小孩哭喊声……周靳睡眠质量算不上好，听着这些声音，不自觉地在沙发床上辗转，林清淼也没睡着，她以为周靳是不习惯那沙发床，才这样辗转。

“周雨生 。”

“嗯。”周靳以为她睡了，忽然听见她说话，只是用鼻子发出一个单音。

“那个很硬吗？”

“嗯？”深更半夜，周靳以为林清淼要跟自己聊什么成人项目，他下意识盖着空调被，一动不动。

“我说沙发床。”

“哦。”

“你以为什么？”林清淼撑着胳膊起来，歪着头看他，两人对视的瞬间，林清淼也不自觉红了脸。

周靳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你睡不着？”

“我不困。”

“明天没课？”

“明天周天。”

“也不兼职？”

“没有排班。”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都不大，刚刚好能听清楚的程度，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周靳没了声音。林清淼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不敢说，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些淌过周靳身上的水珠，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窗外月光铺进来，一道冷调的光线正巧分割开他们，林清淼悄悄侧过身去背对着周靳。

周靳感觉到床上睡着的人的辗转，尽可能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薄薄的空调被下，全身的起伏被隐匿不见。

凌晨三点，周靳换好衣服去上早班，整个人的动作都放到了最轻，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手机的微弱灯光，挑拣出自己的衣裤，出了门接着楼道灯光才意识到 T 恤穿反了，周靳在电梯里将 T 恤的正反换回来。

林清淼一觉睡到八点，起来准备期末作业，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天，等到夕阳光照进室内，林清淼看见周靳给她发了微信。

周雨生：晚上想吃什么？

孙桃：你要请我？

周雨生：买回来吃。孙桃：都行。

周雨生：我回来之前你考虑一个问题。

林清淼慢吞吞地喝了杯水，看着屏幕，心里有了一种预感，但她不确定，干脆让子弹飞一会儿。

周雨生：不好奇？

林清淼捏着手机笑了笑。

孙桃：好奇，什么问题？

周雨生：我看这边的警察也很喜欢在公寓楼里扫黄抓嫖娼。孙桃：嗯？

周雨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林清淼看着他挤牙膏，仿佛能看见他隔着屏幕的表情。

林清淼也在这一刻挑战着自己，学着孙桃应该有的大胆直接，拨通语音，主动出击：“周雨生，跟人告白，需要酝酿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