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想了,左右她一直是这幅病歪歪的身子,兴许活不过双十之年了,不如趁着现在还能为父皇出份力,将她嫁去北朔和亲的好。
由她这样无用的废人略尽绵薄之力,向父皇聊表孝心,全了这十余年来的养育之恩,不比将郡主或是明华哪一个搭进去得好。
当然,与其说是在帮明华,不如说她了解父皇的性子,以父皇宠爱淑妃娘娘十年如一日的心思,这出戏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明华定然会安安稳稳的待在玉京,嫁个好驸马。
因着存了这样的心思,素华这才描眉画眼,梳妆打扮,为的是解燕鸣歌的困局。
果然她一出场,吸引了太多北朔勇士的注意,永文帝压着心里的怒火,冷眼瞧着。
与北朔使臣相对而坐的近臣们,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唯独眼尖的陆昀发现,坐在他对面的那位年轻使臣目光有意无意的往燕鸣歌的方向投去。
他似乎可以笃定,那位鹰鼻鹞眼的年轻使臣的目标是燕鸣歌,而非坐在她身旁的五公主。
因他频频遥望,目光太过直接,叫那位使臣向他举杯示意,后又一口饮尽。
陆昀食案上的玉壶里装的是水,是砚台一早就打点好的,故而他也有样学样,同他遥遥举杯。
察觉到他这边的不对劲来,坐于左首的崔珏与他低声耳语,“你识得那位北朔使臣?”
陆昀摇头,就听得崔珏又道:“我想也是,你怎会认识。”
时下男女大防不如前朝那般严苛,今日又是为北朔使臣接风洗尘,宫中上上下下都做足了礼数,三品大人的家眷也都叫魏皇后接进了宫中饮宴。
只是若非淮王战败,大宣割地结盟,区区粗鄙胡人又如何值得大宣这般招待。
可大宣再也经不起兵败了,北朔奎利可汗兵强马壮,几个王子各个骁勇善战,与赢弱不堪,徒有其表的大宣相比,实在是不可忽视的劲敌。
酒过三巡,燕鸣歌悄悄溜了出去,却与在偏殿饮宴的侯夫人小李氏狭路相逢。
今日这样的场合她怎会进宫来,燕鸣歌不放心,连忙跟上前发问,“夫人,你今日怎来了?”
小李氏哪会与她详说其中缘由,只冷着声音呛了句嘴,“不必你假好心。”
还是她身边的婢女海棠抢白,颤着声音道:“表姑娘,夫人听说北朔使臣有人戴着昭哥儿的东西,这才想着进宫碰碰运气。”
小李氏气海棠多嘴,绷着张脸甩开二人就要走,燕鸣歌连忙去追,拉住她,对她主仆二人一脸凝重问道:“这消息是从何传出来的?”
海棠稍一迟疑,就听小李氏又凶巴巴的赶人,“不用你管,这不干你的事。”
燕鸣歌知道小李氏对自己心中的芥蒂一时半会消不了,便温声问道:“若是有人故意传出消息诱导您,夫人只怕要酿成大祸,叫北朔与我大宣彻底交恶了。”
小李氏不过是一见识短浅又没甚胆子的小妇人,她今日敢代替崔老夫人进宫,若非抱着寻回昭哥儿遗物的目的,她断然不敢冒这样的险。
幸得燕鸣歌提点几句,叫她心思回笼,不再纠缠此事,她正要悄然离去时,就见燕鸣歌拉住她,一双亮晶晶的眼认真的瞧着她,“夫人若是信得过我,可否与我说说四表哥的那件东西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