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砚台崔珏都知道,陆昀怎会不知。
就像冷掉的糕点,始终不是头出笼的新鲜酥脆,即便味道大差不差,却也不是一样的了。
不,糕点冷掉了,他再买一笼便是了。
陆昀踩蹬上马,丢下砚台崔珏,很快就没了身影。
徒留砚台一脸的茫然无措,还是崔珏懂他,宽慰了句,“你家世子是又往梁记去了,你且就在这等着,天色不早,我也要回府了。”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才见世子回来,却是空手而归。
砚台也没有多问,心中却是猜想,定然是梁记已经打烊了,世子未曾买到。
暮云翻滚,几息间便笼上如墨般的黑,是要变天了。
幸得砚台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世子半只脚踏入侯府时,如注暴雨倾洒。
门房执伞来迎,陆昀接过后却是递给砚台,“将那些糕点好好拿着,若是湿了半点为你是问。”
是以,砚台抱着油纸包着的糕点,另一只手执伞,眼睁睁瞧着世子闯入雨幕中。
这场猝不及防的暴雨扑头盖脸的向陆昀打去,彻头彻尾的浇醒了他,他想,赵寻之所以敢这般猖狂,有恃无恐,无非就是因为燕鸣歌如今全无依仗。
可若是他愿意,为她撑腰,做她依仗呢。
这个念头一经迸发,顷刻间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他想着,或许前些时日来,频频梦到他,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她指明另一条出路吧。
若说喜欢,似乎现在还算不上,可他私以为,燕鸣歌生来就该是骄纵傲慢的,是明珠一颗,是皎月一轮,合该在天上,在云里,就是不该在凝落成泥的土里,叫人踩在地上。
想通了关窍,陆昀虽置身于雨幕中,却觉得心有晴天。
等他湿身回了熙和居,就瞧得砚台在门口四处张望,显然是等得急了,画春见他这番模样,连忙指挥着底下人沿着廊庑将热汤送去浴房。
陆昀洗漱过罢,换好了一身衣裳后,见画春在廊庑下来回踱步,显然是有话要说,连忙让人进来问道,“可有何事?”
方才天阴雨落,又打了雷,霄哥儿便迈着小胳膊小腿说什么也要往外冲,雨初跟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此事她本该在世子一回来就说与他听的,可见世子湿的一身,她就自作主张的让人先摸提,等世子收拾妥当了再说。
闻言,陆昀接过伞,义无反顾的闯入雨幕中,冷冷的丢下一句,“回来再找你算账。”
霄哥儿这样年纪的小郎,不怕电闪雷鸣,就敢闯出去,显然是有尤为紧急的事,人没跟上,也不知去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与燕鸣歌交代。
不过霄哥儿人小走不远,在府上也就尤为在意姐姐,想来是往婵娟院去了。
陆昀踩着泥泞,穿过桃花林,见的门扉紧闭,连忙快步走上前叩响了门。
流丹听得敲门声,正要去开门,却听得郡主捂着耳朵喊道,“别走,定然是风声,你听岔了,根本就没有人。”
霄哥儿冒雨赶来湿了一身,怕他着凉生病,浮翠带着人在耳房沐浴,眼下就只有流丹还在她身边,若是流丹也走了,岂不是又要留她一个人了。
燕鸣歌怕暴雨夜,尤其是这样刮风下雨,电闪雷鸣的雨夜,五岁那年,她就是这样被燕随关在偏殿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领她去偏殿的那个小宫女琴儿推开了门说是找大人来接她,却是不知叫哪来的野狗咬的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一人一狗就这么在偏殿关了一夜,她听了一夜的犬吠,也听得琴儿在殿门外逐渐没了声息。
她用柔弱的身躯抵着门,听着门外的琴儿渐渐放弃挣扎,死不瞑目。
像花骨朵一样